童无极此时侧目而视,他实在很厌恶这种啼哭的声音。在他的思想里,这种哭声几近于屈服与求饶。他看到天玄宗弟子此时大部分竟然匍匐在大殿之上,他们一个个捶胸顿足,悲痛欲绝。他突然轻蔑地一笑,继而仰天纵声大笑:“哈哈哈……巍巍天玄宗,原来也不过如此……一朝一败涂地,竟也跪地痛苦!是在向我花间门求饶吗?哈哈哈……”
童无极尽情宣泄着自己在数十年来,对天玄宗的怨恨,这种恨意仿佛已将他心中的怜悯吞噬,让他在肆意羞辱天玄宗的同时,也在让自己回忆着那些宛似近在眼前的往事,这对他而言,何尝不是另一种伤害呢?
“我天玄宗弟子听着,虽然我们深陷敌手,虽然我们不能够捍卫我们门派的尊严,但我们决不能轻堕我天玄宗的威名!”秋水观一众弟子之中,一个清丽无比的女弟子高声断喝!
已经陷入呆滞之中的敬天长老猛然惊醒,他抬头看时,发现了那个站在秋水观众多倒地大哭的女弟子中间的,正气凛然的李秀儿。
一语惊醒梦中人,敬天长老听到李秀儿的话,一种羞愤油然而生!
他用高亢的语调对那些深陷悲痛的天玄宗弟子喊道:“你们,都不要哭了,我天玄宗可败!但决不可以让人小视!”
可是他的话在这时哪里管用?众人依旧哭成了一片,丝毫不理会此时已经羞愤交加的敬天长老。敬天长老此时,已无能为力,他颓然叹息,痛苦失望地摇了摇头。
“玄黄寰宇,星宿皆良。想我世人,痴昧愚狂。道门之力,渡我儿郎。唯我天玄,正道大张。”李秀儿在此时一片哭声之中,缓缓地说出这三十二个字,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一片哭声的三清殿大殿,顷刻间竟止歇了哭声,登时一片寂静。
那群原本伏地痛苦的天玄宗弟子竟在此时不约而同地纷纷站起,他们相互牵着手,面色凝重地一齐大声复述着刚才李秀儿所说的三十二个字。霎时间,那洪亮高亢的声音在这三清殿散布开来,这如泣如诉却广阔豪迈的声音仿佛有直冲云霄之力,是那么的震慑人心。
敬天长老一怔之下,旋又泛起一丝笑意。他和着节拍,也融进这响似天地的诵念之声中。
童无极脸色微变,他不自觉地喃喃说道:“《天玄渡厄词》……这……”他的思绪仿佛回到了在天玄宗的日日夜夜。他的面色似有缓和之象,可蓦然间他嘴角一扬,咒语又一次喷薄而出。
但事与愿违,那倒在地上的悯德长老听到高亢嘹亮的《天玄渡厄词》,眼光中竟再不复呆滞了。他突然对着敬天长老高声喝道:“敬天师弟,我心魔入侵,已堕入魔道,趁我现在神志还算清醒,你快些举剑杀了我!否则,必将为祸天玄!”悯德长老一席话说得凛冽悲壮,敬天长老听后不由得跪在地上,大哭道:“悯德师兄,我……我不能啊!咱们天玄七长老只剩下你我啊!这叫我如何下的了手啊?”
“敬天,你若下不了手,就是身为天玄长老最大的失职!我悯德至死都不会原谅你!快动手……”悯德长老在《天玄渡厄词》的震慑之下原本恢复了一些神志,可这童无极的“摄魂术”已登峰造极,因而,他始终受到两股力量的交互争夺,内心的痛苦已经难以用语言去表达。
可敬天长老无论如何也难以对师兄下手,他跪倒在地,痛哭不已。悯德长老见状,强忍心魔侵袭体内的痛苦,拾过地上长剑,向自己的胸膛狠命刺去。
三清殿上,天玄宗的弟子们,无不惊骇大呼。那三清殿外的天幕之上,已是一片残阳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