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回潮涌入江波
农历五月初四的杀戒山,正是林木葱郁的时节。杀戒山修罗寺首峰之上的菩提院中也是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只见菩提院中往来穿梭的僧众络绎不绝,这些僧众虽然十分忙碌,神色之间却甚为自豪。在菩提院后身,有一处巨大的飞瀑悬崖。每当此时,天气初热,修罗寺中的诸位高僧都会齐聚于此,安享这处飞瀑冲泻之下,带给菩提院的一丝清凉。
可今日在菩提院中的聚会,却与往日大为不同。在菩提院戒心堂,正中的座位上,一个体态臃肿的老僧正眯着一双眼睛,静静地坐着。在他东首的位置上,坐着一个同样肥胖的老僧。只是这个老僧的身材倒很匀称,虽则胖大,却并不如先前那个老僧般臃肿。在臃肿老僧的西首,却坐着一个干瘦的老僧,他的面色铁青,不苟言笑间,活脱脱一个阎王殿的判官。
戒心堂的堂下,那几把座椅之上分别坐着九个老僧。他们一个个神色凝重,倒不似菩提院中的众多弟子般那样自豪。
在那九个老僧中,一个雪白长眉的老僧分外地惹人注目,正是修罗寺上三堂之首拈花堂的首座智恩和尚。只听他对着那个臃肿的老僧说道:“阿弥陀佛!师父,明日就是我修罗寺六十年一次的‘水陆禅法大会’,想必九大门派的掌门人和其门下弟子都会纷涌而至。届时我杀戒山上各派云集,师父还是早做防范,可不要让咱们修罗寺成为各派了结恩怨旧帐的场所!”
“智恩师兄多虑了!我杀戒山修罗寺岂是他们放肆之所,如果有人胆敢在我佛门清净之地造次,老衲我决不轻饶!”说话的正是修罗寺下五堂中,声闻堂的首座智渊和尚。
众僧看他那成竹在胸、志得意满的样子,齐声喝彩。
如是堂首座智松和尚更是狂傲地大笑道:“哈哈哈……智渊师兄说得好!大长我修罗寺的威风啊!试问这天下之间,还有谁敢在咱们杀戒山修罗寺惹事生非?”
这戒心堂中,顿时响起了一片大笑之声!
可是就在众僧的大笑声中,一个冷冷的声音却让人觉得分外刺耳:“众位师弟,这普天之下,难道没有比我修罗寺名头更响的门派吗?你们怎能如此固步自封,夜郎自大?况且我们身为出家人,不可有争强好胜之心!面对这天下间的纷乱,切不能自乱己心,徒惹天下人耻笑!”智辰和尚在修罗寺中素以“智囊”之名而闻名,此时冷冷地道出这几句话,却令众僧颇为惊愕。
“智辰师兄,你此言何意?是在含沙射影地辱骂于我吗?”刚才信誓旦旦,要对在修罗寺中造次之人,加以重罚的智渊和尚已是满脸的不悦,此时的他一双仇恨的眼睛狠狠地盯着智辰,在这顷刻之间,一场激斗仿佛即将爆发。
众僧一时都默然不语,整个修罗寺都知道。这智渊和尚与智辰和尚的仇怨由来已久,早在二十年前,修罗寺要筹建九大堂,并且要选出其中三堂,作为修罗寺上三堂。拈花堂与伽蓝堂已经位列其中,只剩下最后一个位次。当时呼声最高的就要属智渊和尚与智辰和尚了,若要论武功,已被选为声闻堂首座的智渊和尚自是要比担任极乐堂首座的智辰和尚更胜一筹。可是就在智渊和尚自信满满之时,却意外落选修罗寺上三堂的推举。智渊和尚满腔怒火自然不敢向师父、师叔发泄,因此,他只能将这些怒气尽数向智辰和尚宣泄而去。从此,二十年间,声闻堂与极乐堂弟子形同陌路,两堂首座也龃龉不断。即使智辰和尚为人慈和,在与智渊和尚的冲突中总是退避忍让,也没有稍解智渊和尚对他的怨恨之心。这样的局面,也成了整个修罗寺无法弥合的旧伤。可是,这道撕裂的旧伤口,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但没有愈合,反而愈加严重。最后,竟连身为修罗寺主持的默行大师都无计可施,这也成为日后修罗寺内乱的一个诱因,这些都是后话了!
“阿弥陀佛!智渊师弟,我没有辱骂于你的意思,你的火气不必这么大!都是出家人,应该清心寡欲……”智辰和尚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可是智渊和尚却在此时“霍”地站起,他用手指着智辰和尚,气愤地说道:“智辰,你别在这里惺惺作态,你极乐堂要教训我声闻堂吗?要不要我们两堂的首座先来较量一番啊?老衲正好想领教领教你烈焰掌的威力,来,赐教吧!”智渊和尚说着,竟甩掉了身上的袈裟,朝着智辰和尚一步步逼近过去!
“放肆!智渊,你想干什么?”那臃肿老僧西首的干瘦老僧一声断喝,那原本杀气腾腾的智渊和尚竟然瞬间停了下来。
只见那个干瘦老僧面色铁青地说道:“在这菩提院戒心堂,在主持师兄面前,你也敢如此放肆吗?还不快退下!”
听到那干瘦老僧的斥责,那智渊和尚面色一红,却隐隐然有些不忿之色。干瘦老僧见状,双眉一立,朗声问道:“智渊,老衲喝止了你,难道你心中不服吗?”
“这……没……没有……”智渊和尚闻言吓得低头倒退不止,口中只喃喃地咕哝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你说什么呢!”那干瘦老僧的一声惊雷之问,更吓得智渊再不敢出声了。
“咳咳……阿弥陀佛!默烈师兄身为我修罗寺戒律院首座,当为我修罗寺众多弟子之表率。怎么能因为一己之私,对晚辈弟子大加申斥呢?未免有失身份,或许默烈师兄话语之中,别有深意吧?默烈师兄,你说呢?”那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