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罗虽然从小习武,经常与人比试,但是下这么重的手,可以说是第一次。他心里早有预感,那个老宫女活不下去了。他此时不敢回头,只把自己的精神力集中到眼前的道路,渐渐地,周围的景象和声音都变得模糊了,嬴政悠长的呼吸声反而越来越粗重。
“我们很快就出去了,我一定会救你的。”甘罗突然心里升起一股怒气,究竟是谁建造的太子宫殿,怎么这么大?!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就连后面跟着的倩女都被他甩下。倩女不想死,她要把大兄和自己的分一起活下去,绝不能和自己那狠心的母亲一起变成灰烬。
然而甘罗不知道的是,在他之后,一位看起来约摸二十出头,体形修长,面无表情的侠士从横梁上跳下来,将无法行动的如娘打昏抱起来。明明周围已经危机四伏,他却镇定的仿佛石塑的雕像,以极轻的步子追上倩女,将倩女同样打昏抱走。
不过他并没有将两人带出太子宫,而是摸索出一条通道,把如娘倩女扔进去,然后重新隐入黑暗中。凭借他的身手,想要在火海中找出一条生路并不是难事。
甘罗跑得小腿都要打颤了,周围的热度烤得他脸蛋红胀。等到他窜出太子宫五六米之后,就累得趴倒在地,再也起不来了。
一位救火的宫女看到了两人,大喊出声:“来人啊,太子在这里!太子在这里!太子没有被带出宫!”
至于被沉重的太子压着的甘罗,这在这个焦急的时刻,自然是被忽略了。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太子抬起来,挪到最近的宫殿里救治。
只有一直跟在芸娘身边的小宫女欢喜凑过来,担忧的问甘罗身体如何。
“我没事,就是累着了,欢喜,你扶我起来。”
欢喜虽然年纪和嬴政差不多大,但是从小和芸娘学着伺候主子,力气可并不小,轻轻松松就把甘罗半搂半抱起来。
甘罗尴尬不已,挣脱欢喜的怀抱,只搭着她的手臂,缓慢的走着,他身上的肌肉还在不自觉的跳动着。他皱着疏淡的罥烟眉,陷入沉思起来。刚刚若不是倩女说多错多,他也不会一开始就发现了破绽,以嬴政的性格根本就不可能让宫女准备蜜饯。
他没想到的是堂堂一国的太子,生活竟然如此危险,身边伺候的人都不能完全相信,难怪嬴政总是一脸戾气。
甘罗慢慢走了几圈,觉得身体适应了,就对着欢喜说道:“太子在何处?我们过去看看吧。”
“太子被王后的人接走,现在在王后那里接受救治,乌泱泱的一堆人,奴婢刚刚都挤不进去。”欢喜回答道。
甘罗忍不住露出疲倦的笑容,调侃欢喜这个傻丫头:“原来是凑不到太子身边才想起来我啊。”
欢喜一下子急了,当了真,连忙解释道:“甘罗你可千万别生气,我们都是伺候太子的人。若是太子有事,奴婢们可就都活不了了。”
“我开玩笑的,太子只是中了迷、药,不会有事的。”
欢喜这才舒了口气,对于她来说,宁愿自己死了,也不能让太子有事,忠心是芸娘灌输给她的第一要义。
“那就太好了,芸娘让我来照看你,我还一直担心太子呢。”欢喜又重新变得开心起来,脚步都欢快不少。
两人走到了王后居住的宫殿,通报后不久,就被王后召进去了。原本不小的偏殿,因为来的人太多,反而有些逼仄,呼吸都不通畅了。就连一直抱病在床的秦王子楚都不顾身体虚弱,特地来看昏迷不醒的嬴政。
“草民甘罗见过……”甘罗弯腰长揖到底,不过中途就被华阳太后给拦住了。
华阳太后满脸慈爱地摸摸甘罗的脸蛋,说道:“老妇都听他们说了,这次太子大难不死,多亏了有你相救,老妇对你感激不尽。”华阳太后保养细致,看起来风韵犹存,一口一个“老妇”还是让甘罗分外不适应。
“草民身为太子伴读,这是我应当做的,甘罗不敢居功。”
这时候秦王子楚也插话进来了:“母后,不如我们出去说吧,让政儿在这里好好休息,大夫说他明天就醒了,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他说话又急又虚,显然已经无法忍受了。
“子楚,你身子不好,还是好好休息去吧。别的事情还有吕丞相在这里关照着。”夏太后一听秦王子楚的声音,就着急得不行。她早年无宠,就嬴子楚一个儿子,还被送到赵国当质子,二十多年见不到面,她能在这深宫里活下来,就是靠着想再见儿子一面的念头。
可是后来儿子回来了,又成了华阳太后的儿子,她这个柔弱的女人就只能好好伺候华阳太后,不给儿子添麻烦。如今唯一的儿子身患重病,她真是心都要碎了。
嬴子楚笑了笑,安抚地拍拍亲生母亲的手背。
华阳太后虽然和嬴子楚只是利益相关,这时候也要表达一下自己的态度。不过虽然这样说着,她还是更注重躺着的孙儿嬴政,毕竟嬴子楚身子眼看着要不行了,嬴政才是不久后名正言顺的秦国大王。
在两宫太后的命令下,前来探望太子的王叔们、后宫媵妾,还有嬴子楚的一子二女都离开了。
不过临走之前,其中最小的丹阳公主朝着甘罗甜甜地笑了,分外乖巧有礼地冲着甘罗作揖:“丹阳谢谢甘罗阿兄救了大兄,我会记得你的。”
甘罗回以一礼,不管怎么说,这小公主看起来挺真诚的,至少比别的人看起来多了几分真心。
而另外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