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忽听天边传来一阵万马奔腾般的咆哮声。众人一愣,不禁面面相觑——他们不知,我却明白,于是便趁着众人怔忪的瞬间努力往前跑去。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只是见我往声源那边跑,虽然不解,可是第一反应仍然去伸手拦我。
听着那声音越来越近,我急得直跺脚,心说按计划我要是再不躲就完蛋了啊……
忽听不远处一阵惊呼,我抬眼望去,只见一道白影飞掠而来,身姿夭矫,如云中鹤翔一般。及近了,方听这影子边跑边数着:“……八……九……十!”
我额头不觉排出一脸黑线,心说师兄你真的是够了,耍个帅还非得拿我做筏子,你这样的话我可不会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啊……
师兄数着数飞奔到我身前,一把拉过我的手腕就想跑。时间紧迫,倒没注意底下拉我的黑手,一拉之下倒卡了个趔趄。我暗中嘲笑了他一下,可惜还没来得及咧咧嘴,就见师兄一皱眉,朝老黄的头上干净利索地狠踢了一脚——这回倒是给了他惨叫的时间,但结局仍是满脸是血地倒下不省人事……
那震耳欲聋的声音越来越大,距离也越来越近,众人再没有心情去拦截我们,一个个逃命般的向后跑去。
师兄拖着我掠过一群群的官兵,脚下的影像一闪而过,还没看清就已经远去。身上一凉,脚下也停了下来,那声音几乎就在我身后宣泄而下。我吓得一抖,师兄赶忙把我扑倒在地,又掏出布条堵住我的耳朵。但哪怕是隔着布,我仍然可以清楚地听见身后震耳欲聋的水声以及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隔了许久,声浪终于渐渐平息。我爬起来向身后看去,只见我和师兄正躲在一个洞窟之内,一条晶莹的水帘将外界隔绝。我凑到水帘边上向外望去,朦朦胧胧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觉得外面的水汽很盛,又异常寂静。
我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回水攻的计策无比顺利,那群官兵短时间之内应该不敢再动干戈了。
这“水攻”的计策是我们下山之前才想好的。我们与官兵的人数相差太过悬殊,又有诡计多端的汤和在一旁助阵,我们要是想全身而退实在是有些困难。我们一没有人,二没有兵器,唯一的优势大概也只有地形了。
现在虽然才是初冬,但山中寒气逼人,瀑布上游的水流和缓,而且已经微微有了结冰的趋势。水攻固然可以以少胜多,但是却有时间和天气上的限制,一旦完全入了冬,我们就连这点儿优势都没有。
早些时候,师兄下山打水的时候曾发现那瀑布后面有一个岩洞,借着这个我们便制定了水攻的计策——先是由我们三人一同下山,假意打探敌情,以放松汤和的警惕;紧接着我和师兄出面与汤和谈判,转移他的视线,借机拖延时间。孔玫就趁着这个时间差返回山上,做一道拦截水流的屏障——这具体怎么做我也不清楚,反正她总会有办法的;待积累了一定的水量之后,由师兄在底下发出信号,以解除屏障——这信号自然不能太显眼,否则会给官差逃跑的时间。于是,师兄便由师兄在合适的时候亲自扯断连接着屏障的藤蔓,趁着众人因水声震惊的时候,带着我一同躲进岩洞之中,以躲避巨大的水流。
如此一来,那群官兵本就没有斗志,如今又被冲垮了军营,便是釜底抽薪一般,必然忙不迭的举营拔寨,哪还有闲心围剿我们呢?
越想我便越觉得这个方法好用,不费一兵一卒我们就以少胜多,哪怕说成以一敌百也不为过。随即我立刻又想到了汤和,他本不是衙门中的人,如今以师爷的身份混入营中,所带的亲信只有那个昏迷不醒的老黄。如今他们俩都受了重伤,没有一个正常的,这么大的水冲过来,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救走,要是没有的话岂不是出了人命!?
师兄白了我一眼,道:“你少管他了,他好死不死的关我们什么事!更何况常言说的好:‘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若本就是个没命享福的,我们又何必趟这趟浑水!”
我有些不忍:“可是他毕竟也是师父的发小,要是真的因为我们死了,我们回去也不好交代啊……”
师兄想了想,叹口气,道:“既然如此,我便权当给师父一个面子,免为其难替他找找去吧!”说着便拉着我跳出了瀑布。
走出去的那一刻我实在是狠狠地震惊了一下,不久之前还整齐的营地现在已经被深深的积水淹没,水深膝盖,有的地方甚至淹到了腿根。
一将功成万骨枯,此言果然非虚。
我和师兄在水中淌了好一会儿,终于在找到了半昏迷的老黄,就着找到他的位置大致定位,终于又摸到了昏迷的汤和。
这下我们俩可是犯了难,背着汤和一个上山还差不多,可再加上一个老黄就困难万分了,但是既然已经找到了,又没有扔回去的道理。思虑许久,忽听身后有人叫我们,回头一看,却是孔玫。
原来孔玫见计划完成,却迟迟不见我和师兄上山,心下着急这才下来找我们。我们三人商量了一下,觉得不能就这么放过汤和,就算不能对他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也要给他点儿厉害瞧瞧——没错,我们这才不是做善事,是行恶,而且还是日!行!一!恶!
嗯嗯,一定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