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7年五月上旬,傍晚,皇宫内,摄政王正同年轻的皇帝下棋。
黑白棋子。
年长的男人习惯性的拿起了黑子。
年轻的皇帝微笑:“以前我不喜欢黑色的棋子,现在看来,黑色的棋子似乎更加容易获胜。”
博蒙亲王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将黑棋让给了昂古莱姆,但后者摇了摇头。
“就算我这样认为,但习惯了的事情总不好轻易改变。”
皇帝率先落下一棋,占据的那个位置正如博蒙亲王料想到的一样。
“你下棋的手法没怎么变过,陛下。”他说,同样落下一子。
“而你每天都在变化。”年轻的皇帝说道,接着又问,“我一直以来都很想知道一个问题。”
“请问吧,陛下。”
昂古莱姆一边掂量手里的棋子,一边微笑道:“您当初为何从我父王的几个儿子中选中了我呢?”
昂古莱姆的父王有四个儿子,大儿子早逝,二儿子如今已经居住在英国,三儿子就是现今的皇帝,最小的孩子已经于两年前病逝。
“我既不是最出色的,也不是最小的。”言外之意是,他并不是最适合被掌控的。
“是眼神,陛下。”博蒙亲王平静地说道。
“什么眼神?”年轻的皇帝问道,一双碧绿色的眼睛透着温润。他若不是皇帝,任谁都会把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当成某位诗人,是那种,连落叶都会为之感叹的充满情谊的双眸。
“无害,谦和,当年我从您的眼睛里看到的是这些。”
“我有些感动,您当时选择了我,我感觉到了被需要,被肯定,那是比父王给予我的更多的感情。”昂古莱姆皇帝微笑着说道,颊边的酒窝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更加年轻。
年长的男人没有说话,而是沉默的落下一子。
皇帝再一次开口:“我想要超越您,叔父,您是个伟大的人,我从小就把您当作神明一样憧憬。”
“我对自己说,”他抬眼看向博蒙亲王,微微一笑,“若谁敢欺辱了您,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您未曾给过我这个机会,而现在,我想,这机会最该留给我自己了……”随着话音消失,一些士兵训练有素的冲了出来,长剑架在了博蒙亲王的脖子上,只要再进一分,他就无法呼吸了。
修长的手指在半空中停了一下,然后缓缓落下。
“我输了。”男人说。
年轻的皇帝温和的笑道:“您永远不会输,叔父,如果你懂得什么叫及时退让的话。”
“别说这些好听的话语,昂古莱姆,你骨子里也留着我们家族的血液,我个人习惯把它们称之为独狼的血液。”
“告诉我吧,我的孩子,谁泄露了我的秘密。”
“亲爱的叔父,待您和我父亲见面后,我会告诉您的,上帝的福音使者会将物品的言语传递给您的,哦不,您正在地狱呢,天使是不会光临那个地方的。”昂古莱姆微微笑道。
“我要回家一趟,陛下。”
“您当然可以,您还有一晚上的时间,亲爱的叔父。”
博蒙亲王乘坐着马车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几个人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就像是在押解着犯人。
摄政王什么时候见过这种侮辱,但是,面前的摄政王什么都没说。
博蒙亲王照往常一样让管家把落地钟调好,接着,他去了书房。
“别进来。”他低声说,音调不高,却让人无法违抗。
窗户没有,房子里看起来没有可以逃生的地方,但永远只是看起来。
两排大书架被打开了,从里面缓缓地走出来一个人。
年长的男人头都没抬,只低声说:“我以为你不会来。”
“我会。”
年轻的男人从阴影中走出来,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照射进来,年轻人的肌肤像石膏一样白皙,卷曲的黑发蓬松又柔软。
“啊,想不到会是你来送我最后一程,我的孩子。”
“您知道。”盖斯东说,“您不可能完全没有退路。”
博蒙亲王低低地一笑,他抬眼看向盖斯东,说:“我该觉得荣幸吗?我的孩子,你是一个多么高傲的小子啊,现在却在向我承认,夸赞我的聪明和才智吗?”
“我是您教会的。”
“是啊,我教会了你们两个,到头来,把自己推入了绝路。”
盖斯东往前迈了一大步,他说:“我不相信。”
博蒙亲王看着对方,然后说,“有什么不相信呢?孩子,背叛是最容易发生的。”
“但背叛总能让一个国家的君王开始成长。”
盖斯东猛地瞪大了眼睛,年长的男人神色平静。
“我永远不会选择一个懦弱无能的人来统治这个国家。”
那双墨色的眼睛凝视着盖斯东,声音在半空中像是飘扬的彩带,晃晃悠悠的显得有些不够真实。
“回去吧,孩子,让我独自呆着。”博蒙亲王用了一种父亲般的口吻,盖斯东的心突然间被扯了一下,他的嘴唇紧抿着,半响,他问:“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问吧,我的孩子。”
盖斯东瞧着对方,良久,他压抑着心里的颤抖问道:“您爱我的母亲吗?”
“我爱你的母亲,孩子,正如我爱着你。”
那个漂亮的年轻人离开了,年长的男人坐在软椅上,像往常一样阅读着法典。
没多久,房间里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穿着淡色长裙的姑娘趴伏在亲王的脚边,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