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此后奴籍和贱籍没有起来闹事吗?”傅景初问道,如此严苛的律法,应该是有吧,前辈们说得好,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当然有。大大小小的起兵不下几百次。”庄河说道,压低声音,“就在二十多年前,当今君皇尚未登基前,中宫争斗剧烈,朝堂混乱,前朝遗孽联合西南的遗族,挑起一次西南危局,那次,参与叛变的奴籍贱籍多达上千人!”
傅景初神色肃然了起来,二十多年前?
“就是那次为了平定西南危局,窦家的将军,就是那窦若云的父亲,窦国公的嫡长子,战死西南。”庄河说着,轻叹一声,“那可是一位难得战将啊。”
“所以……君皇会对窦家如此容忍……”自家女儿舍弃公主之尊,不惜丢了皇室的脸下嫁给窦若云,君皇都没有说什么,太后甚至是连个旨意都没有,就是因为战死的窦若云之父?
“确是如此。”庄河点头,又压低声音说道,“不只是对窦家,对老祖宗也是如此,当年之事,极其凶险,前朝遗孽所布下的西南危局是突然爆发,一爆发就是两万兵马,直逼王城,此后北蛮发兵直逼秦玉关,南境越族七天之内就连下五城,傅家的兵马镇压北境对抗北蛮也是连吃败仗!若不是老祖宗站了出来,破了南境越族的*阵,又游说五大姓氏,调动天下粮草,支援了北境,老祖宗又和窦家的老祖宗两人亲赴西南,两人和西南遗族的族长约定三场比斗,比斗的内容不涉及武道,只论才学智谋,之后,西南遗族的族长输给了老祖宗,西南遗族退兵三千里,三十年内不踏足龙唐。”
傅景初听着,目光渐渐凝重了起来,他盯着庄河,“庄先生为何知道这么多?”其他也就罢了,但是和西南遗族的比斗,庄河先生不应该知道才是,毕竟这些事情不可能写在史书里。一个王朝的危局是由一个女人挽回的,这种真相怎么可能出现在史书里?要不然就不会有老祖宗二十多年来被关傅家宗祠的事情发生了。
庄河轻笑一声,怎么知道?
“初管事,实不相瞒,西南遗族与我族有些往来,而我族中人有着记录历史正文的职责,当年那么大的事情,我族中负责记录历史的人又岂会缺席?我族中的历史正文并不比萧氏的文渊阁少,而说句厚脸皮的话,我族中的历史正文只怕要比萧氏所记史文真实得多。”庄河说着,又故作顽皮的眨了眨眼,“我族中所记历史正文的地方,只要是族人就可以进去借阅,初管事若是感兴趣,不若随我回族如何?”
傅景初听了,轻咳一声,转开话题,“庄先生,依你看,如今的龙唐会否再起烽火?”
庄河先是皱了皱眉,随后神色凝重道,“自从那苏和韵进了京,大人和钟先生都认为,南境越族恐怕要闹事了,如今的中宫夺嫡,又和当年一般,君皇如今壮年,态度暧昧不明,问政八部虽然政事通顺,但是大姓氏却是已经卷入了夺嫡之中,傅家黯淡,李家失势,萧家蠢蠢欲动,卢家中立,窦家已被打上大皇子一脉。前朝遗孽的存在不管是哪位君皇都无法铲除,而他们一直以来都潜伏于阴暗之中,他们就像是毒蛇,只要抓住一点机会,就会狠狠的咬龙唐一口!说句实话,我和大人都认为,眼下,危机已经埋下,只要有一个契机……二十多年前的危局就会重演!而那时候……”
“而那时候……只怕就算三位老太君在世,恐怕也无法像二十多年前那样平定龙唐危局……”傅景初若有所思的接下了这句话。
“初管事明白就好。”庄河叹气。
傅景初看着庄河,他没有说出的是,四皇子和大人都似乎笃定可以改变户籍制,而老祖宗都话里话外的透着对四皇子和大人的信心,他一直想不通,如今听庄河先生这么一说,他心里隐约明白了。
若是龙唐危局到来,那么,浑水摸鱼,趁机搅动局势,改变户籍制,也是完全可能的!
“龙唐建国千年来,为何还有前朝遗孽?”傅景初又不解问道,一个强势的集权国家怎么会容忍一个反对派存在那么多年?
“因为存在的这个前朝遗孽不一定就是那前朝遗孽。”庄河意味深长。
傅景初看着庄河,若有所思,前朝遗孽不一定就是前朝遗孽?
“觊觎那把椅子的人,不一定就是中宫皇子,北蛮,南境越族,西南遗族,都有可能!当年龙唐建国,连屠七城,那血将江河都染红,后又灭越族皇室,西南双金族,龙唐的敌人太多了,当年所屠七城的幸存者后代,越族皇室后人,双金族也就是西南遗族都是敌人,西南遗族还曾经立过血誓,后代子孙誓灭君家满门!……前朝遗孽不过是一个名而已,偌大的龙唐若是能够一直强盛下去也就罢了,但是……”说到这里,庄河叹了口气。
“盛极必衰。”傅景初冷静的接了下一句,又神色认真的说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龙唐若是能够善待臣民,体恤百姓,圣德天威之下,犯上作乱必定会少很多。”
“初管事言之有理。”庄河赞同点头,“嗯,这句话说得极好。可惜呀。历代君皇虽然能够勤勉,但还是不够圣明二字。”
“眼下……庄先生认为北境如何?”傅景初想到了北境,想到了大人,若是那隐藏潜伏的前朝遗孽想做什么,北境定无法独善其身,大人这个目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