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七这一趟来,指点了五郎一些读书上的事宜,又关心了一下农事,坐了一小会儿便离开了。
见韩七不但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言语之间反倒是多有点拨,徐向晚这才放了心,本想将怀里的佩玉还给他,却苦于未曾找到机会,只得安慰自己下次再还。
五郎在韩七面前谨慎小心地应对了一番,未料韩七倒真像是来体察民情一般,随口聊了几句便离开了,没有对他们为难一星半点,暗道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反倒是防备过度了。
即便韩七这两次来都表现出了善意,不过五郎依旧未曾对其放下防备之心,只不过对他的印象稍微有了些改观,觉得他倒也不像初次相遇之时那般跋扈。
韩七离开后,小九端了张小凳子来守在院子门口,说是要等沈谦萸,一家人劝也劝不住。张氏只得给他套了件厚棉袄在面上,又放了一盆尚未烧透的木柴到他脚边,这才叹了一口气,拿了针线也跟着坐在了门背后。
直等到晌午,除了上房的梁氏带着徐莲莲和徐八郎来串门被徐向晚几句话打发走了之外,便再也无人来了。
小九失望地耷拉下了脑袋,嘟着嘴向徐向晚抱怨了几句便乖乖地跟着吃饭去了。
今日是腊八,正好韩七送了银龙寺的福寿粥以及腊八粥来,徐向晚一家便没再做饭,将粥热了热,就着食盒里香味浓郁的咸菜、包点吃了。
银龙寺的福寿粥远近闻名,据说这福寿粥是用佛前供奉了九九八十一日的干果、江米等供品熬煮而成,由明台大师亲自诵经祈福,吃了之后能增添福寿,结下善缘。由此不仅甘泉县附近的百姓会到银龙寺接受布施,就连隔壁州县也多有信众闻名而来。也正是因此,银龙寺内今日人多混杂,每年都会出现一些趁乱作案的拐子,这也是张氏没让徐向晚兄妹几人到寺里上香求粥的原因。
除了吉祥的寓意之外。福寿粥的味道也很不错,一家人都吃得津津有味,就连一直吵着要等沈谦萸的小九也吃得眉开眼笑,不再闷闷不乐了。
福寿粥不多。每人只够吃一碗,吃完之后便只能吃韩七送的腊八粥了。
与福寿粥相比,腊八粥就精致了许多,食盒里分上下层装了甜、咸两味粥。甜粥由红枣、薏仁、百合等物熬制而成;咸粥则由干贝、虾仁、火腿等物熬制而成。甜粥甜糯可口,咸粥鲜香四溢。比之徐向晚家平日里的高梁米粥,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饭后,院门终于再次响起了敲门声,小九跳下长凳,赶紧满脸笑容地跑去开门,一边跑一边兴奋地喊道:“谦萸哥,谦萸哥,是谦萸哥来了吗?”
可惜在门打开的刹那,小九的小脸便垮了下来:“掌柜大叔,谦萸哥没和你一起来么?”
来人是沈掌柜。并没有见到沈谦萸。
听沈掌柜说了后,徐向晚等人才知沈谦萸已经在腊月初回了府城,不知何时才能再到甘泉县来了。
沈谦萸临走前给五郎留了一封书信,让沈掌柜带了来,信中流露出对五郎一家的颇多不舍,又邀请五郎几人今后到府城沈家找他玩儿,并称会尽快找机会来郭家镇看他们。另外,沈谦萸还留了一些小孩子玩的小物件给小九,又单独给每人准备了一份节礼,给张氏、徐秋怡、徐向晚的是每人一套头面、一套江浙秀源坊的胭脂水粉。给五郎和小九的则是一人两套文房四宝、两套书籍。
沈掌柜这是第一次到徐向晚家来,由五郎陪着喝了几杯徐向晚自制的梅花茶后,没坐一会儿便说要走,五郎等人诚心挽留。沈掌柜架不住一家人的热情,又稍坐了一会儿。
天气冷了,如今家里有了进项,也有了些余钱,张氏是个能干的妇人,便用糯米酿了醪糟米酒。沈掌柜一路冒寒而来。张氏便与徐秋怡一起煮了几碗醪糟鸡蛋端到客厅招待他和车夫。
对于庄户人家来说,醪糟鸡蛋是招待客人的极高礼节,尤其是在这严寒的冬日。
徐向晚在沈掌柜来的时候便带着小九到田里去掐豌豆尖去了。
不大一会儿,徐向晚就提着两大篮子豌豆尖回来了。
沈掌柜见徐向晚回来,打了个招呼便再次提出去意,五郎等人再三挽留,沈掌柜只道店里还有事要做,执意要走,五郎便不好再行挽留。
临行之前,张氏让五郎装了两包自家包的艾蒿米果给沈掌柜和沈谦萸一人一包,徐向晚则将刚才现摘的两篮子豌豆尖给沈掌柜装上,也说一篮子送给沈掌柜,一篮子捎给沈谦萸,沈掌柜倒也不客气,接过五郎和徐向晚递来的东西,道了谢便眉开眼笑地离开了。
艾蒿米果是甘泉县一带的特色小吃,将田埂山头采来的嫩艾叶揉碎,与糯米粉均匀混合后,揉成圆饼状,再将腊肉丁、香豆豉、蒜末放在一起炒香作馅儿,最后用粽叶包了在蒸笼里蒸熟,吃起来清香可口,别有一番风味,是甘泉县一带家家户户都爱吃的小吃食。
趁着休沐,在沈掌柜离开后,五郎便去田里掐些豌豆尖,打算明日一早便带去郭家镇售卖。
地里的豌豆尖长势极好。六亩地的豌豆尖五郎一个人自然无法摘得过来,张氏和徐秋怡都说要去地里帮忙,不过被五郎和徐向晚阻止了,毕竟她们二人的长处是做针线,要是将手弄粗糙了,毁了绣庄的布料就得不偿失了。
因而下地的最终只有五郎、徐向晚和小九。
别看小九人小,但是动作却十分灵活,而且干活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