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病房416里住着一个可怜的女人,没有亲人,没有孩子,甚至神智也不清醒了!
肖越言刚刚结束下午的坐诊,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扭扭酸疼的脖子,慢慢推开416病房的房门,微微的吱呀声还是吵醒了床上的女人。
许初语睁开迷蒙的双眼,逆光中男人挺拔修长的身影向她慢慢走来,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摊开双手向他讨抱:“阿肆。”
肖越言顿了顿,犹豫了会儿才弯腰搂着她,使了下力将她抱着半坐而起。那是一个分寸有度的接触,他稍稍碰触了一会儿立即想要缩回手,许初语却在那时搂住了他的脖子,将她的脸埋在他的颈弯处,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身子一僵,许初语却皱起眉头说:“你戒烟了?”
她的阿肆身上全是淡淡的消毒水味儿!
肖越言推开她,“恩,抽烟对肺不好。”
她想了一会儿,松开了眉头,很满意的样子,“对啊!早就劝你好多次了,没想到你这次恒心这么足,我是不是该好好奖励你?”
她笑嘻嘻地,满眼的狡黠光芒,丝毫看不出她的神智是不清醒的。肖越言看着她眉眼全是青春与灵动,就像······他深邃了双眸,情不自禁地深情唤她:“晓羽。”
许初语哼哼地回应他:“平常都叫我全名的,这是你第一次叫我小雨,可是···阿肆,很不好听哎,怪肉麻的!”
“晓羽。”他愣愣的看着她,继续叫。
她啧了一声,无可奈何:“好吧好吧,你喜欢就这么叫吧。”
肖越言至此以后,除了坐诊,回家,其余的时候便是坐在她的床畔守着她。他叫她晓羽,她叫他阿肆。他偶尔煲汤带给她,一勺一勺温柔细致地喂她,她喝了几口,便问他:“光头和橙子为什么不来看我?”
肖越言沉默了一会儿,答:“你忘了吗,他们去旅游了。”
“啊!哼,橙子真是见色忘友,看她回来我不好好逗逗她!”
他没啃声,见她喝了半碗大概差不多饱了,便收拾了碗筷,一边忙着清洁,一边说:“今天天气好,出去走走。”
许初语嘟了嘟嘴,“不想出去,她们都在说我。”
“说你什么?”
“没听清,总归不是什么好话,对我指手画脚的,悄悄议论我,我不喜欢。阿肆,我想回家。”她勾勾他的袖子,撒娇。
他抽回了她衣袖,淡淡地说好。
肖越言的房子在宋城中心地带的公寓,足足一百五六十平米,欧式装修。跟厉肆和许初语住的地方简直没有办法相提并论。许初语不认识这里,自然满腹疑问,还好她现在脑子模模糊糊的,肖越言只跟她解释:“我们搬新家了,你忘了?”
她轻而易举便被蒙混过去,敲敲自己的脑子,恍然大悟:“哦!我最近的脑子怎么总往东往西的!”
肖越言对许初语细致呵护,却从不跟她有任何亲密的肢体接触。许初语对肖越言很依赖,有时候却傻傻地看着他,忽然像对待陌生人一样防备。
许初语甚至有时候会突然发了疯,一个人不管不顾从家里跑走,也不穿鞋子,脚底伤痕累累浑然不知,幸亏有小区的保安及时通知了肖越言。
肖越言没有办法绑着许初语囚禁她,只能每天出门上班的时候反锁了门。
终有一天,肖越言忘了上锁,小区保安没有注意,所有的一切巧合撞在一起,让许初语理所当然地逃脱而出。
肖越言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刷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也来不及交代,脱下白大褂,急急忙忙去车库取车。
他一手撑在方向盘上,一手拨打手机报警。
然而,警察只说:“对不起,失踪未满24小时是无法立案的。”
肖越言愤怒的掐断电话,狠狠的砸向方向盘。
一直到黄昏,都没有任何许初语的消息,肖越言心急如焚,盲目的开着车在宋城的街道上不停地找。他抬手看表,已经是五点四十多分了。看着表上缓缓走动的时针,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手下的方向盘急急打了个转弯----
新城公园,她果然就在那里!
寒冷的冬天,许初语仅仅穿着一件薄薄的灰色毛衣,踩着地板拖,她的手指被冻的痛红,苍白着脸,却傻傻地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肖越言叹了一口气,找到她的这一刻,竟什么话也难以说出口。
许初语愣愣地转身对上肖越言的视线,嘴中吐着寒气,语气平静地说:“六点了,他为什么还不来?”
肖越言无言以对。
她抿了抿唇,滑下了两行冰凉的泪水:“我知道我等的他们再也不回来了。孩子没了,阿肆、光头死了,橙子也不要我了。”
迷失了一个多月,她终于在这场美梦中清醒过来。
一个礼拜后,许初语因大量失血被送医院紧急抢救。
两个月后,肖越言和许初语一起离开了宋城。
一年后,许初语走入了职场。
三年后,肖越言和许初语结了婚。
婚礼很简单,没有彼此的友人,只有男方的双亲,没有誓言,没有接吻,没有捧花,只是交换了对戒。
他的心里有人,她的心里也有人,两个不会再爱的人决定相互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