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彧听见步凉质疑自己的装束,也早就清楚即便没有这些真土匪,霍笙的把戏也肯定会被戳穿。
是以,他挠着头颇为尴尬的走上前来,解释道,“嫂嫂别怪笙儿。笙儿也是希望您和九哥白头偕老天长地久。您可不知道为了您别再生九哥的气,为了这事儿她可是琢磨了好些天,更招呼这些人排练了好几遍呢。”
哦。这么耗心耗力的大戏就她这效果!也太难为如此配合的萧彧了。
步凉含着笑看向他好心说道。“十殿下还是去换身衣服吧。”总穿着这破皮破袄的在士兵面前晃悠,成何体统啊。
一听这是不再追究的意思,笑意爬满萧彧的脸,应下之后赶紧拽着霍笙就跑了。
西荷捧着披风转了出来,嘴里啃着不知从哪儿挖的红薯。看了看恢复如常步凉,依旧不放心的问道,“主子,您要不再服一颗药,刚才您的气色实在吓人得很。”
步凉只是摇了摇头,“回去我会让翘楚替我瞧瞧。”
也是。
“不过。您猜到今夜是谁下的手吗?”
谁下的手,其实应当不难猜,步凉琢磨着是萧玦。估计是他已经知道步凉多次派人取他的性命,所以他总得有所反应证明自己也不是好欺负的主。这些土匪虽然多也不至于要了她的命,若不是方才突然不适的话。
步凉转身又往萧临的营帐走了去,西荷放下红薯在她身后突然小声的唤了唤。
她顿住脚,却没回头。
西荷好像也预见了什么,撇了撇嘴冲她问道,“这东西好吃,您要不要?”
步凉没理会,径自走了。
看着那淡薄而孤寂的背影,西荷觉着自己应该是了解她的,但是有时候也发觉看不太透澈。
萧临转醒也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时至深夜营帐外面只是些动物悉悉索索的声音和树叶沙沙的响动。他刚一动身,就有一只白皙的手伸了过来轻轻的给他拉了拉滑落的薄被。
抬眼一瞧,竟是步凉。
“你怎么没睡。”话一出口才发现嗓子哑得厉害,适时的面前就出现了一只水碗。
步凉冷着声调问道,“需要坐起来喝吗。”
萧临点点头,步凉搁下水碗起身往架子上取了他的衣袍,只是手一碰上时忽然想起了里面的香囊,微愣之后还是拿着给已经自己转身仰躺在榻上的萧临披上。
“是十殿下和霍姑娘谋划的这出戏,只是不巧出现了真的土匪。方才,我让十殿下把那些真的土匪都放了。”步凉简明扼要的说了今夜的事儿,其中细节她认为萧临若是想要去了解自然会着人调查,自己也没必要说得那么清楚。
不过,她会放人的举动也同样让萧临惊讶,他想问为什么,但是又自觉问不出个所以然的。所以,也就勾了勾嘴角,看着碗里的水自嘲似的反问道,“你怎么不认为是我和阿彧他们一起谋划的这场戏?故意受伤,博取你的同情。”
步凉从他手里拿过水碗,也平静的反问,“你会吗?”
“我会。”他答得很肯定。
步凉却笑,“可你不屑!”
萧临闻言无奈宛然,“这世上的一切本就永不在预料之中,就好比今夜一样,阿彧他们怎会想到会有真的劫匪出现。而一年多前在临意阁里,我写下和离文书和一年契约的时候也不曾想过会有今时今日的局面。”
“今时今日的局面,你是指你想娶的人已经娶了,还是说她已经死了。”步凉睨眼问来,眼中突然蒙上一层薄薄的寒意。役乒台亡。
萧临的脸上露出一闪而过的痛意,而步凉的心里也划过一丝失落。
傅曲意到底是他们之间不可言说的伤。萧临虽说最介意的是步凉没有在乎他的感受,但也并不是说就对她的袖手旁观予以认同。
步凉冷着脸起身,手腕却一把被萧临握在了手里。
萧临抬起头来看着那由倔强勾勒的侧脸,苦笑道,“你与西荷之间情谊深厚犹如家人,如果西荷为了能和你在一起这一辈子都不嫁人,你会拒绝她跟着你吗。”
这话有些难以理解,步凉转过头来。
“你不会的,所以我也无法拒绝曲意。你当知权贵世家父子兄弟姐妹都是你算计我我谋划你,真情实意少之可怜更何况是偌大的皇室一族。我喜欢曲意,是因为这么多年以来,她是唯一一个自小就跟在我身后,全心全意为我不求回报的女子,与之相处我能感受到平常百姓那份家人的温馨。所以,即便当时我已经后悔予以她的承诺,却无法拒绝她的要求。说到底,终究是我在男女之情上的优柔寡断害死了她,她在世时无法如愿,她死后总不能因含恨而徘徊,所以我才请了那道追封她为王妃的旨意。”
步凉动了动眼珠,知道萧临说这些是在解释那一阵子他的所作所为,所以步凉问他,“你这是在请我原谅你的意思吗?”
闻言,他笑了起来忽而道,“如果不是亲耳听见你说放了那些匪贼,我以为你从不愿去原谅。”
这话说得她好像就是个蛮不讲理的人,步凉勾了勾嘴还是那句话,“那你需要我原谅你吗?”
萧临颔首沉吟了半晌,忽然问道,“你这一生会原谅一个人几次?”
步凉蹙眉,只道,“一次。”
好。萧临想至少还有一次机会能够得到她的谅解,是以他回答道,“除了离开,任何惩罚我甘之如饴。”
步凉,“……”
顷刻后,她拨开萧临拽着自己手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