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唐点头笑道:“太太做的倒对。反是你们太客气了,有什么比得上怀真的身子要紧呢,但凡是为了她好的,自要留心。”
说着,便又问:“已经热好了?我且瞧瞧?”
恭喜听到这里,才反应过来,忙把银吊子提起来,小心放在桌上,打开盖子。
小唐上前,见里面小半锅水,中间圈子架着一个银碗,里头雪白的羊乳,表面上已凝了一层薄薄的乳酪,恭喜便拿了干净帕子来,垫着手将银碗取了出来。
不防小唐道:“就给我罢。”
恭喜尚不解其意,小唐已经抬手端了过去,恭喜忙道:“爷留神烫!”
小唐果然觉得烫手,却不舍得放开,就忍着烫,轻轻放在桌上。又笑道:“是我冒失了。”
恭喜见他言笑晏晏,如画中的人物走到跟前儿似的,紧张之意虽然缓了,心却又跳起来,便低着头,把帕子递给小唐道:“爷用这个。”
小唐接了,道:“多谢,我给怀真送去便好。”
恭喜想到吉祥所说,他对怀真上心等的话,便暗暗点头。小唐已捧着银碗进了里屋。
先前吉祥早随着怀真进了里屋伺候,帮她解了披风,给小丫头挂起来,又见怀真的脸仍有些红,唇上更是嫣红欲滴似的,只以为是太冷了冻的所致,便道:“这夜里的风最是冷的,姑娘又娇皮嫩肉的,先沾了水倒怕不好,只用热帕子擦一擦才使得。”当下又叫小丫头去打热水。
怀真便坐在床边,默默地有些出神。
不多时热水来了,吉祥用帕子浸了拧干,便来给她擦脸擦手。
丝帕擦过脸颊,这般触感,竟像极了方才……怀真便避开去,轻声道:“我自己来便好。”
吉祥只好从命,怀真擦了会儿脸,吉祥又换了两块帕子递上,好歹把手也擦了一遍,才又叫换水来洗。
怀真一时却又懒得动,耳中听着外头的动静,依稀听到小唐说话,心知他还不曾去,忽地又是心乱。
正在这会儿,小唐捧着银碗走到里间。
吉祥一眼看到,才要说话,小唐笑道:“不妨事,我试试看,先前我不在家,都是劳烦怀真伺候太太,我便伺候她一回也是无妨。”
吉祥先是诧异,而后捂着嘴便笑了。
怀真心里本是有病,听了这种话,顿时很不自在,脸上又红了几分,当下皱眉去看小唐,待要说他口没遮拦,当着丫头的面儿,又不好太过露骨,便只淡淡道:“时候不早了,唐叔叔还是快回去罢了,在这里呆久了,叫丫头们看了也不像。”
小唐尚未说话,吉祥已经笑道:“姑娘便是多心,这又有什么?还不兴当叔叔的对侄女儿好了?”
怀真听了,先是一怔,心中一转念,便看小唐,微微点了点头,故意道:“唐叔叔,你可听见了?”
小唐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便一笑不理,道:“我给你尝尝,看这羊乳还热不热了。”说着,竟低头浅尝了一口。
怀真要拦,已是晚了,眼睁睁看着。
此刻小唐喝了一口,忽然竟皱紧双眉,道:“怎么这样苦呢?难为你竟喝的下去?”
怀真见他沾了嘴,本不想再喝,听了这话,便道:“哪里苦?我尝尝。”说着,便接过来吃了一口,却觉得又香又甜,哪里有丝毫苦味儿?正诧异看向小唐,却见他望着自己,便眉清目朗地笑了起来。
怀真才知道他又是故意作弄,便气道:“你怎么……”
小唐便笑道:“我怕你嫌我沾了口,就不喝了,如今你也沾了,那便乖乖喝了罢。”
怀真无奈,便垂了眸子,不再理他。只慢慢地一口一口喝了,她方才在外面半日,不免受寒,热热地羊乳喝了两口,五脏六腑暖了回来,才觉好过。
小唐就在她对面的桌边坐了,此刻悄然细看,见捧着银碗的手指纤纤雪色,才擦拭过的脸,明润生泽,更兼眉婉目秀,含怯带颦,削肩玉颈,丰肌弱骨,通身上下竟是无一处不好,无一不美。
小唐极想一直这般看着她,天长地久也便使得,偏丫鬟在跟前儿,又不好露了行迹,便只竭力移开目光看向别处,一边儿说些没要紧的话,吉祥在旁,也一一答了。
怀真慢慢地将羊乳喝了,吉祥便上来收拾了银碗去,又叹道:“三爷如今好端端地回来了,我们姑娘总算也放了心,先前每个月都要去玉佛寺替三爷祈福呢,佛前一跪便一个多时辰,这样冷的天儿,也是不改要去。每每出来了眼睛便是红的,姑娘虽然从来不说,我却也知情的呢。”
怀真正掏了帕子欲擦嘴,猛然听了这话,早恼得又红了脸,当即皱眉叱道:“你……你这样多嘴!还不出去!”
吉祥吐吐舌头,忙端着碗出去了。
怀真因为一刻动怒,见吉祥出去了,却又反应过来屋里没有人了,只是却又不好再把她唤回来。
此刻小唐便走了过来,垂眸盯着她,问道:“你……真的替我去祈福呢?每个月都去?”
怀真没想到吉祥一语道破,心中便惴惴起来,闻言咬了咬唇,就道:“唐叔叔误会了,并不是、不是特意为你,是……还有别的,因为别的许多事罢了。”
小唐的心方才平静下来,至此复又大跳,此时此刻,竟也顾不得是在她的房中,房门打开,丫鬟随时都可能进来,又见她唇上兀自沾着一点雪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