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怀真醒来之时,忽见小唐正在身旁,侧身斜倚,且瞧着她笑吟吟地。
怀真怔了怔,举手在眼睛上一擦,又仔细看了他一会儿,见果然不是梦,才问道:“今儿你如何没早早儿地走了呢?”
原来自打两人成亲,除了起初那几日,此后小唐仍是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地依照旧例早起上朝等,风雨无阻。
怀真也是在家里养成的起卧时辰,不惯早起,偏她身子弱不说,每每小唐还肆意胡缠……因此她虽有心早起陪他,行伺候上朝等诸事,然而身体精神等却无法支撑。
故而每次怀真醒来,身边儿多半早就没了他的影子,不是去给太太请安,就仍是上朝去了……倒是极少看他还留下来同她相依相偎,直到天明的。
怀真问罢,小唐笑道:“见你睡得这样好,想多看一会子。”
怀真凝视他片刻,忽地有所醒悟,忙垂眸一看,果然见手正揪着他胸前领子,倘若小唐要起身,自然要把她的手松开,只怕那样一来,必然会惊醒她了。
怀真心中震动,且甚是窘然,忙缩了手,道:“你……你如何不早些叫醒我?真真儿胡闹……”说着,便忙起身打量是什么时辰了,是否耽误了早朝。
小唐见她懵懵懂懂的,便也起身,仍是温声说道:“你今儿醒的格外早些,这会子我去,还来得及,不会耽搁,你不必挂心了。”
原来这段日子里,小唐每每早醒,竟养成一个新的习惯,只要睁开眼,就要暗暗地打量怀真一会儿,总要把她看个遍,才会心满意足起身,今儿虽然醒了,却见她举手抓着自己的衣裳,这般恋慕之状……却还是头一遭儿。
先前每次跟她行事,她多半抗拒,抗不过,便要跟他赌气,时常不理会他,然而近来却逐渐地有些不同了,甚少着恼不说,竟偶尔还会钻到他的怀里,紧紧地靠着睡,可见是心里有了他了。
如今更是这样……小唐见了,心中之受用,无法言说,更加不舍得就如此离开,恨不得被她这样揪着衣裳,慢慢地老天荒才罢。
而怀真听了小唐安抚的这句,才松了口气,想了想,便认真叮嘱道:“以后若我还睡不醒,你且记得要叫我起来……不许如今日这样了。”
小唐心里想:“我只盼你永远都似今日这样儿呢。”
心中虽是这样想着,面上却点头而笑,小唐又端详了怀真片刻,才抬手在她头顶轻轻地摸了摸,道:“好娘子,我记下就是了。”复上前,在额上轻轻地亲了口。
怀真一笑低头,小声说道:“别混闹了,还不赶紧收拾呢?”
小唐见她这般情形,又听如此带笑软语,早便意动情生,这会子,才明白了那所谓“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究竟是何意。——若得娇人若斯,只怕真真儿地要把江山都抛在脑后罢了。
小唐叹了声,百般无奈,千重不舍,终究还是狠心地撩开帐子。
此刻丫鬟早在外准备伺候,因听了两人说话,便并未进来,等小唐下地,才忙都进来伺候。
怀真便仍是歪在榻上,且定定看着小唐起身更衣,她原先还有七分困倦,很想要再睡一会儿的,不知不觉,却看得入了神似的,便歪在枕头上,枕着手只顾呆呆地看他。
小唐更衣罢了,又洗了脸,转身看到怀真怔怔地望着自己,他便一笑,重走到床边,问道:“呆丫头,不好生睡觉,又在看什么?”
怀真脸上一红,便扭开头去,只是哼道:“没看什么,你不好生出门……又回来做什么?”
小唐心里欢喜,又有些知觉她的心意,便又笑笑,俯身仍在她眉间亲了一口,道:“为夫这便早朝去了……你且乖乖地在家,等我回来。”
这一句话,虽听似寻常,在怀真听来,却蓦然神动,当下转头抬眸,又看小唐一眼,脸上慢慢地红了几分,半晌,便垂了眼皮儿,悄悄地只说:“你还不去?”
小唐知道时候不早了,又见她是这般,长发垂肩,中衣微松,含羞带情地斜倚榻上,心知若再多看上一会子,只怕又要耽搁早朝了……因此小唐说罢之后,便后退几步,终于把心一横,转身往外而去了。
直到小唐去了,怀真才又慢慢地抬起头来,望着空空如也的室内,没了他的身影,竟显得有些孤寂冷清一般。
怀真看了半晌,微觉惘然,垂眸又想了半晌,因想到方才小唐一言一行,以及临去那一句话,竟禁不住地神意动摇……只觉得这般缱绻情切、无声而入微,细微之处更见真意,却比那些山盟海誓更加缠绵入骨,令人心心旌神驰,情难自禁似的。
此刻吉祥进来,见她只顾发呆似的,便笑道:“这会儿时辰还早着呢,姑娘何不再睡一会儿?三爷临出门又交代我们,叫让姑娘再睡会儿呢,不然白日没有精神可怎么好?”
怀真点了点头,这才又缓缓躺倒,转头看看身边儿……并没有小唐,怀真不由又叹了声,就把他的枕头抱过来,拥在怀中。
正好吉祥过来放帐子,忽地看见这幕,便掩着嘴笑起来。
怀真只顾胡思乱想,忘了她还在,一时恼羞成怒,便道:“你笑什么?”
吉祥道:“我笑姑娘……三爷在家的时候,求着要抱一下,你尚且不肯呢,如今人走了,却来抱枕头,是何道理?”
怀真想不到她竟说这话,顿时脸上大红,便啐了口,道:“你瞎说!我不过是看看罢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