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夫人回到府中,也不以为然,只以应爵爷的名儿,派了个人去给那安州的知府送信儿,叫给疏通罢了。
那知府见是应公府出面,又晓得郭继祖家中的关系……还跟太子妃相关,自然不敢造次,慌忙便从了,竟将那官司轻轻放下。
郭建仪听了郭夫人这话,心中暗暗叫苦,只是不好冲母亲发火,于是拧眉忍着而已。
郭夫人见他双眉紧皱,不由问道:“到底怎么了?难道……还另有事不成?你姑母早说了,已经平息了。”
郭建仪见母亲仍旧不知厉害,如此大意,终于说道:“以后母亲万万别再随意插手这些事端,上回因要救叔叔一命,我不惜跑到泰州去,跟表哥商议求情……虽然最终保住了叔叔一命,却只叫他安分在安州就是了,谁知竟性情不改,终究又闹出事来,如今给有心人看得明白,竟把当初泰州的事儿也翻了出来,母亲只顾说是小事,却不料,这细微之处,最能致人死地,此事若是料理的不妥,莫说是叔叔的命又要交代进去,只怕连我、妹妹……甚至应公府也会受牵连!”
郭夫人本来因见郭白露是太子妃了,郭建仪又如此了得……近来自然便有些目空一切的,如今听郭建仪说出这番话来,才吓得色变,忙问道:“你、你说什么?”
郭建仪叹了口气,忍着恼意,只垂眸道:“母亲只记得我的话就是了,以后万万别自作主张。须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话并不是白说的。”
郭夫人目瞪口呆,急得说不出什么来,忙结结巴巴地:“我怎么会知道……竟又闹出来呢?又是什么人这样胆大包天,好端端又翻出旧事来,难道不知道你妹妹是太子妃了么?……你也别慌,我自去太子府,跟你妹妹说,让她求一求太子便罢了……”
郭建仪闻听这样糊涂的话,心中恼火,却毕竟不好对母亲使出来,此刻竟也是不怒反笑了,便道:“母亲若是去说,难道便是生怕害不了妹妹?”
郭夫人忙停了口,呆问:“这、这……又怎么说?”
郭建仪沉声道:“妹妹虽然是太子妃了,母亲难道不知‘高处不胜寒’的道理?越是这般身在高处,越要谨慎自省,——可知妹妹前些日子还张罗着给太子纳妾?若不是因几年间才得了安康郡主一个女孩儿,又碍于别人的闲言闲语,妹妹何必要如此‘贤惠’?母亲却还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她添乱不成?”
郭建仪停了停,又继续说道:“何况,若是给太子知道了咱们府内出了此事,对太子又有什么好处?皇上才立太子多久?正也是保持清正贤德名声的时候,母亲这会子去送上这一宗事,倒叫太子如何处置?对太子而言,最好不过的法子就是大义灭亲,哪里还会帮母亲掩起此事?”
郭夫人听了这许多话,竟如雷惊了的河蟆,痴痴呆呆,一声也不能言语。
郭建仪叹道:“何况妹妹也是聪明人,贸然对她说了,只会叫她两难,护着郭家自然容易,只怕就此在太子跟前儿便失了德,更加失了……亲自好好想想罢了。”
郭夫人哪里会想的这样深远,何况先前被那煊赫鼎盛遮住了眼,此刻才知道厉害,当下急得落泪道:“是我脂油迷了心了,难道竟害了你妹妹不成?这可如何是好?”
郭建仪因怕此事不同郭夫人说明种种厉害处,只怕以后她仍要故技重施,不知私底下又作出什么大事来,因此特意将所有要害都点出来,好叫她警醒收敛罢了。
郭建仪见母亲落了泪,才道:“此事我既然知道了,少不得想个妥帖的法子来料理了,横竖只别叫妹妹知情,若是捅出去了,皇上责怪下来,也只我一个人担着罢了。”
郭夫人听了此话,更加无法宽慰,竟哭道:“我真真儿的是个老糊涂了,这可如何是好?”
郭建仪到底不忍,只好又着意劝了几句,便道:“母亲不必说了,我且自去想法儿,以后母亲只记得,别人同你求着办什么事儿,且被大意心软的,不然的话,我跟妹妹……指不定会是什么样了呢。”
郭夫人哪里还敢如此,忙答应了,淌眼抹泪地又说了几句,才送了郭建仪去了。
且不说郭建仪自去处置此事,话说,凌绝别了郭建仪,乘轿而行,却并不回凌府,只是往翰林院而去。
如此行到半路,忽地听到马铃车响,凌绝不以为意,却隐约听轿子外自个儿的随从低声说道:“是唐府的车驾……”
凌绝听了这一句,便抬手将轿帘掀起,转头往外看去,却见夜色之中,果然见一辆马车颠颠而来,从他的轿子旁边极快而过,隐约仿佛有一抹极淡的香气,随风在夜色之中弥漫掠过。
凌绝望着那马车离开,便叫了小厮来,隔着轿帘子问道:“这是唐府的车驾?是从哪里来的?”
那小厮道:“回二爷,是唐府的车驾无误,看样子是回唐府去了,尚且不知从哪儿来,且让小的去打听打听便是。”
凌绝见他不知,便淡淡道:“罢了,不必。”
那小厮只好答应,不敢言语。
谁知过了片刻,忽地轿子里又传出那微微冷淡的声音,道:“去细细打听。”
那小厮见主子极短的时间内如此反复,倒也仍不敢有话,只忙应承,抽身自去探听消息。
凌绝回到翰林院之时,那小厮却正好儿回来,因上前跪地,道:“回二爷,原来是唐府的三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