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真问:“公主说的是谁,我如何不明白这话?”
清妍终究忍无可忍,便道:“何必跟我装糊涂呢?驸马的心思在谁身上,你难道不知?”
怀真倒是浑然想不到会听到此话,直直地看了清妍半晌,才道:“我果然不知。”
清妍咬了咬唇,死死地也看着怀真,两个人一瞬都不曾出声。
这一瞬间,怀真心中所想的,竟是那一日……自己在宫中,正好儿遇见凌绝同清妍给成帝请安,两个人是那般恩爱的情形,是以如今听到清妍说出这种话来,不免有些惊心。
因看着清妍这模样,倒是又想起前世那许多杂乱,心中只想:“难道……凌绝同公主那样好,不过也是装出来的?私底下却……是如对我一样对她?”
一念至此,怀真心中的恼意竟缓缓消退了,因在心底思虑了会儿,便垂眸说道:“且不论驸马爷心中到底有谁或者无谁,如今他已经尚了公主,姻缘天成,公主便只同驸马一心一意、好生相处就是了,何必管旁人?若是真心爱顾,便只管珍惜相处,若是断情绝意,忍无可忍,便……”
怀真欲言又止,看了清妍一眼。
原来怀真这些话,虽是对清妍公主所说,未尝不是站在今生自己的立场上,在对前生的那个自己说罢了……
然而后面一句“长痛不如短痛”,到底说不出口……谁知怀真未说出口,清妍却已经明白了,顿时脸色一变。
清妍自不知怀真此刻所说,字字句句,都是金玉良言,也都是她曾用种种刻骨铭心换回来的感念,清妍只听到最后一句,却宛如是怀真在挑衅似的。
清妍皱起眉头,便道:“你、你竟是咒我跟驸马不成?”
怀真愕然,回过神来,哑然失笑,却又正色道:“我绝无此意,正好相反,我希望公主跟驸马白头偕老。”
清妍胸口起伏不定,怀真虽说的恳切,她却有些听不下去,只道:“我自然是要跟他白首偕老的,只是……以后你……不要再同他碰面了。”
怀真听了这等无理的话,却也不恼,只道:“很不必公主特意提醒。”怀真说罢,便道:“公主若没别的话,我且告退了。”
清妍到底不想跟她彻底翻脸,因深吸一口气,又带笑道:“我因关心情切,有些言差语错,妹妹别放在心上。”
怀真见她如此,便也一笑,深深看了清妍一眼,道:“我很明白公主之心,只不过,公主误会了我的心罢了。”
清妍一愣,怀真已经自去了。
含烟因听宫女说她们两个说了许久的话,又看怀真有些神不守舍,便不免问起,怀真起初并不肯讲,后来到底是忍不住,又因含烟又不是外人,因此便说了。
含烟听后,又惊又气,一来诧异于凌绝的心意,二来却又觉着清妍如此,实在是太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含烟便道:“真是无妄之灾,你都嫁了这许久了,连府里都少回去……只偶尔遇上一次,竟就打翻醋坛子了。”便抱着安慰。
怀真倒并不把此事放在心上,何况问心无愧。只是因清妍的反应,不免想到前世罢了……见含烟体恤自己,她便也极快地将郁郁不快之意压下,只同含烟说笑罢了。
两个人夜间,悄悄地又说了许久的体己话,至次日含烟送怀真出宫,忽地听传来一个消息,原来成帝因身子情形日渐不好,便传命太子监国,自己好安心休养罢了。
别人倒也罢了,怀真听了这话,不免想到郭建仪同自己说的……竟果然成真了,心里微微喜欢,心想此事成真,只怕父亲的事也不至于有碍。
因此怀真才又转忧为喜,乘车自回唐府。
先去拜见唐夫人,却见屋内静静地,唐夫人竟正闷坐着,怀真见仿佛不对,便上前行礼。
唐夫人道:“你过来罢。”怀真因上前,唐夫人将她搂住了,问起在宫中之事,怀真也一一说了。
怀真见唐夫人闷闷不乐,便问道:“家里可都好?敏丽姐姐如何不在这儿陪着太太?”
唐夫人叹道:“先前她同我去了你大伯府内,不知听了什么闲言闲语的,我看她有些不受用,自打回来后,就一直在屋里不曾出来呢。”
怀真道:“是谁说什么了?”
唐夫人见丫头们都不在近前,便小声对怀真道:“我原本也是不知道的,方才又把敏丽的丫头叫来细问,才知道,不知是哪几个无知的老婆子,碎嘴说你姐姐怀着遗腹子甚是不吉利……许多混账话,真真儿可气的很……”
怀真也拧眉道:“是什么老婆子敢这样瞎说?可跟大伯母大嫂子她们说了?”
唐夫人唉声叹气道:“我是才知道的,然而你大嫂子是个不爱管事的,你大伯母又素来护短,只怕说了也不中用,何况跟随你姐姐的那丫头也没看清是哪个老婆子,她们府内的人有上千呢,又哪里找去?倒也罢了。”
怀真只得也忍着气,便说道:“既如此,我去看看姐姐。”
唐夫人也正有此意,便道:“她最听你的话,且好生劝劝她。”
怀真自来到敏丽屋内,果然见敏丽卧在床上,丫头们都聚在外间,不敢入内,见怀真来,如得救星。
怀真便进了门,靠前低头看了一眼,不似是个睡着的,因唤道:“姐姐?我回来了,大热的天,如何只闷睡呢?”
敏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