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的太快,几乎是眨眼之间。
原来方才那第一道烟花火正射在张珍的腿上,不知伤的怎样,却闪闪地有些火光,已经到了腰间,应兰风惊心动魄,拍了数下才将火彻底扑灭,此刻身后也是人声吵嚷,乃是李贤淑跟张少奶奶等冲了进来。
应兰风灭了火,忙抬头看去,见张珍仍是不肯放手,两个孩子都没有动,应怀真被抱得严严实实看不出什么,张珍的情形却叫人触目惊心,半边衣裳都被烧得七零八落,腿上也不知伤的怎么样,只看到半腿的血,地上也是血迹斑斑。
应兰风颤声唤道:“元宝?真儿?”
这会儿张少奶奶跟李贤淑齐齐跑上前来,张少奶奶看着儿子这幅惨状,想伸手抱住又不敢,捂着嘴厉声尖叫,站立不稳,几乎晕倒,身后丫鬟忙扶住了。
李贤淑也大叫道:“真儿!”想把应怀真抱出来,奈何张珍却抱得紧紧地,只好又叫:“元宝!元宝你怎么样?快放手让我看看你妹妹!”
张珍这才松开手,如梦初醒似的睁开眼睛,忙问:“妹妹没事吗?”
他不松手倒好,才松开手,应怀真目光往下,蓦地看到张珍腿上血肉模糊,她睁大眼睛,死死地看着那处伤,胸口一口气猛然冲上来,虽然双眸圆睁,却已经什么也看不见,唯见一团漆黑,耳旁传来李贤淑应兰风等的呼唤,应怀真只觉天晕地旋,身不由己地往后倒下,晕了过去!
事后,应怀真曾经想过,当时她心中忽然生出的那种极为不祥的预感到底是从何而来。
到底是因为偶然地预知到了不妥,还是因为前世的阴影,让她有一种对于将要发生的坏事的未知恐惧?
再醒来的时候,见李贤淑应兰风都守在身边儿,应怀真把两个人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确认自己还是个五岁的小孩儿,便猛地爬起身来。
李贤淑忙抱住她:“你做什么?起的这么急又要犯晕了!”
应怀真道:“娘,元宝呢?他的腿怎么样了?”才说一句话,已经泪如泉涌,无法自制。
前世张珍的腿是瘸的,她却想不起来他到底是为何而瘸了。上回因为拐子之事,还以为已经替张珍应了一劫,当时还十分高兴来着,但如今却又是如何?
莫非……该来的终究是躲不过?而且这次,竟然是为了她才受伤了!若真的张珍瘸了是因为她,叫她这辈子怎么还得了?
应怀真捂着脸,大哭不已,断断续续哽哽咽咽地叫说:“我要见大元宝,快带我去!”
李贤淑跟应兰风两个心慌之极,从未见她哭的这样厉害,应兰风忙道:“真儿,元宝的腿没有事,只是烧伤了,大夫说没有大碍。”
应怀真呆了呆,放下小手,却仍是哭的满脸通红,泪痕遍布,问道:“真的?不……你们一定是骗我的!”复又大哭起来。
李贤淑听她这样说,反倒是放了心,能大哭大叫,证明孩子没有大碍了,便忙抱住了应怀真,细细安抚说:“阿真乖,你听话别哭,娘跟你说,元宝的腿叫了四五个大夫来看,都是县城里最好的,个个都说只是皮外伤,养个三五七天就好了的!而且元宝也叫嚷着说要来看你呢,只是大夫不许他乱动,所以才没叫来!”
应怀真一句一句地听见了,心也跟着忽上忽下,倒是不哭了,只又说:“娘没骗我么?那我要去看他!”
李贤淑见她即刻便要去,点点头安慰道:“好孩子,娘骗你做什么?你先别哭了,如今还是半夜呢,元宝该喝了药正休息,你过去了打扰了他反而不好,现在你先乖乖地睡下,等明儿一大早,娘就带你过去看元宝,叫你亲眼看看,好不好?”
应怀真这才点了点头,又吸了吸鼻子,眼中仍是不停地往下掉泪。
次日一大早,李贤淑果然带了应怀真到了张府探望张珍,张珍早也醒了,只是不许下地,听说应怀真来了,十分高兴,硬挪到了炕边上,道:“妹妹快来!”
帘子掀起来,应怀真先跑了进来,张珍见她眼睛红红地,一怔说:“你又哭了?为什么哭,是因为昨晚上吓着了吗?”
应怀真鼻头发酸,只说:“我没吓着,你的腿怎么样了?”低头去看,却见张珍腿上盖着薄薄地羊毛毯子,看不真切。
张珍听她这样说,便道:“没事,只是暂且这几天里是不能跟你玩了,我娘不许我下地呢。”
应怀真道:“那……伤的到底怎么样?会不会……”后面一个字,却总是在舌尖上打转说不出来。
张珍不懂,便只看着她没有回答。应怀真忍着泪,道:“只说有没有伤到筋骨,以后跑跑跳跳可使得……?”
张珍听了这个,便笑起来,道:“原来你是怕我不会跟你玩了,放心,大夫说养个十几日,依然跟以前一样,能跑能跳的。”
应怀真听他亲口说了,又看他精神还好,才又松了口气,仍道:“给我看看……”
张珍道:“包着呢,再说也不好看。留神吓着你。”
应怀真道:“我没那么容易被吓着,你给我看看我好放心。”
张珍只好轻轻地掀开毯子,因为他是被火药伤着,是破损伤加上烧烫伤,有的地方轻轻地包扎了,多半的烧伤却是不能包扎的,便只盖着一层极轻薄的丝巾,应怀真低头看看,心头几乎又是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