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当年姚魏家,尊前重见旧时花。乐 文双檠分焰交红影,四座春回粲晚霞。
杯潋滟,帽敧斜。夜深绝艳愈清佳。天明恐逐行云去,更著重重翠幕遮。
鹧鸪天
血海滔滔那一刻,应怀真以为自己已死。
然在双眸再度睁开之时,所见之世间却已经跟先前的大为不同。
她忘记所有,忘记了仇深似海,狠痛怨怼,唯独牢牢不忘的是一个人。
凌绝。
彼时新帝做主,将清妍公主配给了立下大功的凌绝。
小公主早在凌绝未娶怀真之前就已经心仪,然而这份心事却无处可诉,堂堂公主,竟败给了一个臣子之女。
谁知山重水复柳暗花明,应兰风倒台,应怀真虽然是出嫁女,本可免于刑责然而她见家人入罪,不思小心悔改不说,竟还不知死活地跑回了应公府中
据闻还当众说了许多大逆不道的话。
如此一来,却也怪不得别人了。
只不过,就在行刑当日,凌驸马毕竟恩宽,将向皇帝求情将她赦免了。
然而人尽皆知的是,昔日应尚书的掌上明珠,人见人夸赞的千金小姐,竟是已经神志不清,失心疯似的不认人了。
于是,京内有那些幸灾乐祸的,便恶毒地也随之褒贬上两句,竟道:“这女孩儿从来都是个狂浪成性的,待字闺中的时候就很是不安分,一厢情愿地缠着小凌驸马,还利用应兰风的权势逼迫小凌驸马娶了她,何等的不知廉耻,如今落得这般境地,也算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有那知道内情的,隐约有些惋惜,但碍于大势所趋,自也不便张口说话。
自那之后,凌绝便仍是将她留在府中。
直到一年后,据说她在驸马府中也甚是不安分,几次三番地惹怒公主,也很不讨凌夫人的喜欢,最后更是得了怪病,仿佛是要死了。
却在那时候,时任礼部尚书的唐毅大人,不知为何,竟向凌绝开口,将她讨了过去,养在府内。
唐毅却甚是爱待,每日两三个太医上门给她瞧看,经过多日调理,终究也慢慢地恢复了元气。
只不过仍是有些不认人,别人跟她说话,她多半爱答不理的,不言不笑。
众人都以为果然是失心疯了,然而有一日凌绝上门来,她竟笑逐颜开地跑了过去,且言谈之间,甚是亲热令人咋摇头舌。
虽说唐毅仿佛待她极好,可她眼中心底,却总是只有一个凌绝,也只有在见了他时候才会欢喜展颜。
然而因此,凌绝便极少再往唐府去了。
直到三年后,一日不知如何,她竟偷偷跑出了唐府,明明是得了失心疯的人,却竟然有能耐寻到了凌府去,吵闹着要见凌绝。
清妍公主闻听,大怒,便叫人将她拿下,她却不以为意,浑然不晓得惧怕一般。
与此同时,凌绝闻讯赶回来,她一见凌绝,喜不自禁,便扑到跟前儿拉住手道:“凌绝你如何好久不去府里了可知我甚是想念你我今儿特意跑出来看你,你喜不喜欢”
清妍公主听了,怒不可遏,才要发作,凌绝道:“公主,让我跟她私底下说两句话。”
清妍公主自下嫁了,素来的温柔体贴,自然不便作出那河东狮吼之态,当下不免忍气,略带委屈地暂且退下。
凌绝握着应怀真的手,把她带到书房内,便不悦道:“你闹够了没有”
怀真道:“你怎么了莫非是不高兴了我特特出来见你”
凌绝望着她乌溜溜的双眼,拧眉道:“你当真忘了所有了你仔细看我是谁”
她瞅了他半晌,怯生生地说道:“你如何连你是谁都不记得了,你是凌绝呀。”她自顾自说着,仿佛觉得好笑一样,便捂嘴而乐。
凌绝见无法再跟她说下去,便重重叹息,道:“罢了,我如今叫人,把你送回去”他说话间,便欲往门口去唤小厮。
谁知应怀真猛地拉住他的手:“不要你别送我回去,我不喜欢”
凌绝回头,盯着她,竟道:“你如何不喜欢,尚书大人待你不是如珠似宝的么我也听说了,他连海月清辉也拿出来、特为了你弹奏当初就连皇上想听,他都不曾答应过”
应怀真却摇头,死死地拉着他的手不放:“我不知道什么海月清辉,你是说那把琴么我不稀罕,你别送我回去,他很坏,我不喜欢”
凌绝竟是哭笑不得了,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不要执迷不悟,可知你如今是多大的造化,何必竟要自毁了趁着他喜欢,你且识趣些儿,别惹他动怒,若他弃了你,又有什么好儿”
应怀真闻听,便索性哭道:“我不要别人,只要跟着你,你不要让我回去,他会欺负我”
凌绝一震,回头细看她,目光逡巡,便望见颈间几个醒目的红痕,顿时之间便无法动弹了。
应怀真泪眼汪汪求道:“你留下我好不好”
原本她在这府内的时候,憔悴瘦弱的不成模样儿了,这两年养在唐府内,却已经水润秀美,不可言说,竟比昔日待字闺中之时越发明媚动人。
怪道那个人也都忍不住。
凌绝眼睁睁看着,一念之间,竟然有些口干舌燥。
都已经是如此境地了,她满心里竟还只是想着自己,纵然唐毅对她再好,再如珠如宝,她竟也半点儿不动心,这究竟是他的福气,还是他的冤孽
终于闭上眼睛,狠心不看,只冷冷说道:“不必胡闹了,那不是欺负你,只是他对你好罢了,别人想求还求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