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唐毅被凌景深一句话惊动,即刻想到一事。
景深见他色变,便问为何,唐毅道:“你可知那是什么酒?”
凌景深皱皱眉道:“只不过是看着地上湿了,有些酒气罢了,哪里还会理会是什么酒?怎么,可有要紧?”
唐毅紧锁双眉,竟觉得无边雨丝之中,有些冷意悄然沁来,他不由扬眉远望,却见雨落街市,有行人匆匆来往,静寂喧哗交织,并无任何异样。
凌景深见唐毅不语四看,眸中透出几分锐色,他心中警觉,就也张目四顾,一边儿低声道:“到底是怎么了?”
唐毅虽有些担心揣测,但毕竟捕风捉影,并无确凿证据,或者那是别人祭祀洒扫所致呢?
他本想立即出城、亲自走一趟查看,然而见雨势如此之大,只怕纵有痕迹,也不复存在,且又牵念家中,便只对景深叮嘱了几句。
果然景深闻言色变,拧眉咬牙道:“既然如此,你且放心,我近来只再多派人巡查暗访罢了,倘若他果然命大未死……还敢来犯天威,便叫他有来无回!后悔自己还活着呢!”当下,两人各自乘轿回府。
只说唐毅回了府中,听门上小厮说今儿贤王妃同李侯爷夫人也来了,另还有张府的少奶奶同在。
自打怀真回府后,府中一日比一日热闹,别的倒也罢了,尤其是应玉张珍等这几家里都有了小孩子,时常便带着来走动。
而敏丽因生了皇子,又因含烟疼爱宝殊,平日里便由含烟带着他。
近来因皇后娘娘有了身孕,含烟时常去探望,敏丽又因怕宝殊孤寂,便隔三岔五叫宝殊过来府内住上几日。
凌家那两个兄弟也自不消说了,一来二去,这几家的孩子们竟渐渐成了惯例——都知道若来了唐府,就会见到许多的玩伴,另有许多好吃的。
何况唐夫人跟怀真都是一等慈爱温柔的性情,更加叫人记挂了。
因此这些小家伙儿越发喜欢过来,时常便于唐府聚在一起玩闹。前天,宝殊便又出了宫来,跟小瑾儿厮闹了一夜,今儿早上凌霄凌云便闻风似的来到了。
正巧李贤淑跟应玉也来了,几个孩子见了狗娃,更是闹得沸反盈天,怀真见状,索性又派人请了容兰来相会。
唐毅忙进二门,往内宅而去,眼见要到唐夫人的大房里,就见院子内一阵孩子的吵嚷声响,无比欢腾。
他忙紧走几步,便见小瑾儿,宝殊,狗娃,凌霄,凌云,还有张珍家的泰哥儿几个,正齐齐地蹲在那屋檐底下,均伸出那白嫩的小手儿,弄那下头流过的水。
原来院落高处,有些沙石之类,如今水位高了,俯看起来,便宛如水清沙白的小小湖泊,很有几分意趣。
又有丫头们折了好些纸船之类的,便放在那水上,让随水而走,有的船儿贴在沙上,便动弹不得,越发应景了。
这些男孩儿们各自玩的十分起劲,分别划出自己的船只范围,不许别人来犯,竟是玩耍的有模有样。
只有安姐自来乖静,神佑又小,便被奶母抱着,立在那厅门口看热闹。
唐毅从未见过这许多孩子齐齐整整地凑在一块儿玩乐,一看这阵仗。便不禁笑了起来,小瑾儿正满面紧张,忙着拨弄“自家”的小船,一时竟也顾不上理会父亲。
唐毅忍着笑,便径直先往厅内去。
谁知才走到厅门口,便听见里头李贤淑道:“先前毕竟也是在他们府内住过那许多时候,若是不去,倒是显得怪薄情的。”
而后是应玉的声音,道:“去是自个儿的心意,不去也是道理。我昨儿才回去过,见果然是病的有些不好了,别的我也不理论,就是安品姐姐有些儿可怜,虽然跟着老太君呼风唤雨了那许久,竟也狠心不给个安置呢,听闻是要给配个小厮的呢,白瞎了她的人品。”
李贤淑“啧”了两声,还未说话,门上丫鬟已经报说三爷回来了。
唐毅便入内相见,应玉因本是个洒脱的性子,又跟怀真素来极好,便也并未避让,又见容兰也坐在末次,两人均起来见礼。
唐夫人见他回来了,笑道:“我们正自在,你偏在这时侯回来呢,就不必在这儿了,出去陪着孩子们耍罢。”
唐毅见怀真不在跟前,便问起来,唐夫人道:“先前方有两府内送来了端午的节礼,她去查看了。”
唐毅这才忙又抽身出来,走到门口,见神佑望着他笑,忍不住便从奶母手中亲抱了出来,就站在厅门口看着孩子们玩水。
此刻小瑾儿弓着身,也不顾衣裳被与打湿,玩的甚是起劲,狗娃跟凌云也弄了一脸的泥水,却仍是各自小心翼翼地护着自个儿的船儿。
众孩童都生怕船儿翻了,又见那泊住的,便忙拿树枝拨开,让继续随水而走。
唐毅忍俊不禁,本想去找怀真的,见状索性驻足,饶有兴趣地看了会子,便道:“你们这么爱玩水,将来就去东海上,当统帅水军的大将军可好?”
几个男孩子听闻,顿时双眼冒光,雀跃起来,小瑾儿跟凌霄便满口叫好,狗娃更是摩拳擦掌,竟恨不得立刻就去似的。
唐毅逗弄了他们一会儿,因无人管那些纸船,便歪在水里,当下众小童又惊呼起来,忙埋头去抢救。
唐毅忍着笑,便抱着小神佑,回去自找怀真,一路上走,一边儿颠着神佑,便同她说话。
此刻小神佑已经一岁多了,只是仍还不曾开口说话,脸儿虽比先前略白净了些,却是自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