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在唐府里,应怀真为救敏丽,万般无奈下灵机一动,便把谎扯到竹先生身上,只求小唐速想法子罢了。
小唐听了,便细看应怀真,应怀真最怕被他盯着瞧,本就心虚,哪里禁得住被他那样似能洞察所有的眼神打量?可又怕露出马脚,于是少不得竭力作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小唐看了应怀真片刻,便不再问下去,只是轻轻笑了笑。
应怀真见他笑得莫测高深,也看不出到底如何,心中七上八下,便问道:“唐叔叔,你不信?”
小唐正低头打量桌上各位物事,闻言回头,含笑看她,若有所思地说道:“信……我自然是信的,小怀真做什么要骗我呢?”
应怀真听到后面一句,情不自禁就咽了口唾沫。
小唐却又转开目光,忽然道:“对了,先前你送我那样的大礼,我还没有谢过你呢。”
应怀真想不到他忽然转开话题,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道:“你是说那个……香囊呢,那个不算什么……”喃喃说了一句,又有些不好意思,说:“原本想绣鸳鸯的,只是我的绣工不好,怕反而会绣坏了……唐叔叔不嫌弃就好了。”
小唐道:“怎么会嫌弃?竹先生也曾同我说了,这种香很是难得……”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
应怀真道:“是了,我还没当面儿谢谢唐叔叔帮我找到先生……”
小唐笑道:“就不必我多谢你,你再谢我的……只是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你觉着竹先生是关乎生死,非要找他呢?”
应怀真听郭建仪说过几句,只因委实无法可想,又遇上小唐,才找他帮手。见小唐问,不免又搜肠刮肚想了想,便回答:“我……只是听说他是个有名的……能掐会算之人,所以我、我本想叫他帮我算算我爹在南边儿的事儿……”
一边思忖着,一边竭力支吾,眼神就有些闪烁不定,小唐瞧在眼里,仍只是笑了笑,道:“真个儿竟让你蒙对了,他真的是个无所不能的,如今是肃王府的座上宾呢。”
应怀真松了口气,道:“我只是想找他,却并不知道原来他在王府里。”说到这里,忽然纳闷起来,本来是要跟小唐说敏丽之事的,不料他竟转而不谈了。
应怀真忙又说道:“小唐叔叔,敏丽姐姐的事……你可要上心些,我、我也知道这件事是极难的,可是……”
小唐见她满眼地祈望,又看看外头越发阴沉的天色,道:“你冒雨而来,不是为见敏丽,是为见我?为了见我说这些话对么?”
应怀真无法答腔,小唐却慢慢走到她的身边儿,看着她微微有些湿润的绣花鞋跟被雨水打湿的裙摆,眼神也逐渐柔和了些,轻轻地叹了声道:“你那场大病才好了多久,就又为了人操心奔走的……”
又见她一缕头发似也被雨水湿了,斜斜地抿在腮边,往下垂落颈间,小唐目光所至,便伸出手来,手指微垂,便想给她抿到耳后去……
谁知正在此刻,就听到门外有人咳嗽了声,道:“有什么正经事,竟还说不完呢?”
应怀真乍然听了这句,知道是林明慧在说话,忽然见小唐已经在身前了,便下意识后退一步,心想着既然林明慧去而复返,自己该说的话也都说尽了,是好是歹,究竟如何,毕竟小唐自己心里有数。
因此应怀真忙又盈盈下拜,低头垂眉道:“唐叔叔既然知道我的来意,我说的话,也请放在心上……时候不早,我便告辞了。”
小唐早在听到林明慧出声之时就敛了笑,手也又缓缓握回去了,见状便道:“也好,我送你出去。”
应怀真执意不肯,道:“不必送了。”说着,低头转身便出了门。
才一转身,果然就见林明慧站在门口边儿上,见了她,便道:“怀真妹妹倒是有什么事儿呢,连我也不能告诉?”
应怀真微微一笑,道:“也没什么……我便要走了。姐姐告辞。”竟不再多看一眼,同丫鬟径直往前而去。
原来林明慧方才自书房出来,便去见了唐夫人,说了会儿闲话,便说起应怀真来了,她就同唐夫人道:“也不知有什么正经的大事儿,还要避着人呢。”
唐夫人自然笑道:“怀真那孩子是懂事的,既然这样,一定有话跟你哥哥说。”
林明慧嘟了嘟嘴,又道:“伯母大概不知道呢?上回我做寿那日,毅哥哥不是全天不在的?派人去找也没找见,你道是如何呢,原来就是因为怀真病了,他整日里为了她奔走呢。”
唐夫人微微点头,道:“这件事儿我隐约听敏丽说起了……委实是因为怀真这孩子惹人疼,你哥哥也待她不同。”
林明慧低下头去,小声道:“什么孩子呢……先前肃王府没订下敏丽之前,不也是见了她的?好歹也将要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唐夫人听了这话,知道她是拈酸吃醋了,便笑起来,道:“你着实是想多了,都快要成亲的人了,做什么还跟怀真斗这八竿子打不着的气呢?罢了罢了,何况你还不知道你哥哥的,他哪里是那种三心两意的人?”
林明慧听到这里,才又笑起来,如此便不再提此事,然而坐了一刻钟,见天越发黑了,就仍是不放心,遂告辞了出来看看,谁知一看,两个人仍是在说话呢,林明慧才又按捺不住,便在外头说了一声儿。
小唐见应怀真头也不回地去了,知道她是个细致又多心的,听了林明慧的话,回头指不定如何呢……便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