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说笑了会儿,丫鬟们便早拿了些点心果子之类的放了上来,平靖夫人又逼着应怀真吃了些,道:“你瞧瞧你的脸儿,该多吃些东西才好,我不喜欢那样瘦歪歪风一吹就没了的,先前你爹领你来的时候,那样圆乎乎地小脸儿,可精神着呢,我一看就爱上了。”
应怀真听到说应兰风,心中一动,平靖夫人早留意到她的神情,便问道:“你父亲还没回京?已经多少年了呢?”
应怀真怕自个儿伤怀起来,自然也惹老人家伤心呢,何必如此?便笑道:“不怕呢,我只告诉太姑奶奶一个人……”说着,就凑在平靖夫人耳畔,悄悄地说道:“听人说,我爹今年就能回京来啦!”
果然平靖夫人听了,又惊又喜,道:“这个果然是好!”又问道:“这莫非是毅儿告诉你的?”
应怀真一听,又是触动心事,便笑着摇摇头道:“不是唐叔叔说的。”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我近来也没大见他……一来我不出府,二来唐叔叔也事多繁忙。”
平靖夫人听了,若有所思,便不再问了。
如此到了中午时候,平靖夫人便留应怀真吃了饭,又叫她陪着睡了会儿午觉,醒来后,两个又出来在府里闲逛。
因为平靖夫人这边儿的院子里更有许多种类的奇异花草,有些不仅是应公府里少见,其他地方也难寻的,应怀真倒是如鱼得水,只怕平靖夫人累了,便叫她老人家在亭子里坐着歇息,她自个儿便跑到花丛中间,东瞅西看,捡着那些可心的花儿朵儿,肆意采摘了一些。
平靖夫人在亭子里,远远地看着她如穿花蝴蝶似的乱跑,便笑着点头道:“这个孩子,竟不怕累呢?”却只是看着她玩闹,一举一动都觉有趣,竟移不开眼睛。
如此又看了会儿,见应怀真钻进花丛里,老半天不出来,平靖夫人看不见她在何处,不由有些担心,便喃喃念道:“这个孩子不知分寸,日头低下玩这许久,不是晒晕了呢?又怕草里有什么蛇虫的伤着了……”老人家担心起来,急忙便叫丫鬟去叫她回来。
丫鬟领命去寻应怀真,平靖夫人手撑着额角,心中想道:“怎么跟怀真丫头这样投缘的……总觉着她像是什么人……”揉着额想了会儿,并没头绪,抬头就见丫鬟正东张西望,想是也没找着应怀真在哪里,丫鬟便伸着脖子叫了一声。
平靖夫人定神儿看着,却见丫鬟一呼之后,有个人便从百花之中跳起身来,原本雪色的脸儿有些微微地红,正是被日头晒的,又或者是忙了半天劳累所致,双眸却极闪亮的。
她埋首忙碌半天,浑然忘了东西南北,此刻手搭在眉端遮着日光,眯起眼睛四处看了片刻,终于找到了平靖夫人这边儿,目光相对之时,她便擎起右手来,边笑边向着平靖夫人用力挥了一挥。
日色正好,花开正好,这样烂漫开怀的笑也正正好,平靖夫人凝视着这样一张叫百花也失色的笑脸,自极开怀,只是看着看着,猛然间微微一震。
就在瞬间,年迈的平靖夫人忽然记起来……自己曾是在何处也见过这般光明灿烂的笑颜,也豁然明白,为什么竟觉着应怀真眼熟了。
平靖夫人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于花丛中流转翩然的人影,扶着石桌颤巍巍地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