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流血,脸颊红肿,她“哇”地哭出声,爹爹不由分说替她打了回去。
从那以后,百里长歌与百里敬的关系彻底崩裂。
百里长歌被送进了扶风阁,除了小丫鬟阿瑾和傅卿云之外,基本无人问津。
后来,她能清楚的记人记事时曾问过母亲“贱人”是何意。
母亲告诉她,像百里长歌那样出生克死亲娘,煞气冲天留在侯府无人疼爱还要霸占了嫡女位置霸占着和广陵侯府婚约的女人谓之“贱人”。
那一年,她通过母亲懂得了一件事——百里长歌是个煞星,霸占了原本属于她的嫡女位置,还霸占了原本属于她的婚约。
自从搬进了扶风阁,百里长歌的地位便如同府中下人,吃不饱穿不暖。
可她偶尔会看到二老爷从自家厨房拿了好的吃食交给管家福叔,以福叔的名义送去给百里长歌。
她不懂,为什么自己这么优秀,是府中人人夸赞的千金小姐,然而二叔从来不会正眼看自己,反而要对那个一无是处的女人这么好。
裴鸢死的那一年,百里长歌被她的未婚夫裴烬亲自指证为杀死裴鸢的凶手。
回来的那一天,她躲在角落看见百里长歌杀了扶风阁所有的信鸽,又哭又笑,像个疯子。
广陵侯不依血债血偿。
百里敬毫不犹豫地将她交了出去。
二叔却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不知道同广陵侯做了什么交易,最终的最终,百里长歌和小丫鬟阿瑾被驱赶出府,广陵武定两侯府再也没有提过指腹为婚的事。
十年晃眼而过,正在她即将名正言顺成为这个家的嫡女之际,一道赐婚圣旨如同天降雷霆砸在武定侯府上空,砸在她的心坎上。
嫡女百里长歌赐给皇太孙为正妃。
明黄圣旨上多么讽刺的字眼,“嫡女”两个字险些刺得她眼瞎。
母亲告诉她,皇太孙是个病秧子,百里长歌嫁过去就是为了冲喜,最终会成为寡妇。
然而,所有的事情似乎超出了她从前的认知。
十年归府的百里长歌,褪去了原本柔弱怯懦的外壳,坚韧地好像悬崖上的磐石,无论自己怎么挑衅都无法撼动她分毫。
会医术,会查案,会验尸。
所有人都以为十年前出府的那个柔弱小姐在这十年经历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破茧成蝶了,当初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时至今日,直到刚才在金殿上把脉的空隙,她仔仔细细看了百里长歌的轮廓,这才恍然惊觉归来的这个人早就不是当初被裴烬寒了心答应出府的百里长歌,而是她身边的小丫头阿瑾。
晋王娶了一个卑微的丫头!
百里若岚突然想笑,笑自己斗了这么些年,竟然输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丫鬟?
密室之外,有清晰的脚步声靠近,将百里若岚的所有思绪拉回来,自从被关进了密室,这还是头一次听到外面有声音。
百里若岚心下一喜,隐隐含了期待,只要皇太孙肯亲自来看她,她一定有办法让他下不去手杀她,甚至保下她。
厚重的石门打开,刺目的火光迫使她不得不短暂地闭上眼睛,待缓缓睁开时,却只见到几个宫女分列在两边,最后走进来的人是隐卫长离落。
依旧不放弃心中最后一份希望,百里若岚看着他,“离落大人,是殿下让你来的吗?”
离落深深皱眉,看着被关在狭小铁笼里狼狈不堪的女人,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挥手吩咐两旁的宫女,“把这个女人放出来带到净房沐浴!”
宫女们动作很迅速,立即走过来打开铁笼,拖着满身被铁笼倒刺勾出伤痕的百里若岚迅速去了净房。
坐在浴桶内,温热的水就好像辣椒水,带着钻心的疼不断侵蚀着伤口。
百里若岚紧紧咬着牙,心中思忖着叶天钰让她来沐浴,是否为了圆她怀孕的谎不想让皇帝发现破绽?
净房外面的守卫明显加强了许多,巡逻侍卫不断从外面走过。
任由宫女一遍遍给自己洗着身子,百里若岚心中既惊喜又忐忑。
==
弥安殿内,叶天钰依旧坐在灯前,只不过面前多了一个大锦盒,盒子里放的正是当初陪着百里长歌去东市品仙阁买下来的镇店之宝天河倾。
“殿下,您真的想好了要让百里若岚穿上这套衣服?”离落很是不解,今日的殿下自从收到晋王府送来的东西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这套衣服当初是为如今的晋王妃准备的,便是百里长歌大婚了,殿下也不让人碰它分毫,他不懂,今日殿下为什么一改常态想让百里若岚穿上这件衣服。
叶天钰没有说话,伸手轻轻打开锦盒,看着里面叠放整齐的高贵华美衣裙,那一天与她一起在品仙阁的种种便浮现在眼前。
他曾经说过,想让她在大婚后穿上它,然而还不及锦盒拆开,她便转身嫁给了十五皇叔。
沉吟片刻,叶天钰闭了闭眼睛,将锦盒推向离落,“把这件衣服拿去给她换上。”
“这……”离落犹豫,让那个女人穿上这件衣服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嗯?”
“殿下,属下不明白。”离落这一次没有乖乖听话,单膝跪地,眉目沉冷,“一个时辰前,您还恨不得亲手撕碎那个女人,为何现在又让人将她放出来,还准备把‘天河倾’给她穿?”
轻“呵”一声,叶天钰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微微一叹,“罢了,收起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