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可不可以回荣华院住。”
才回到国公府,苏正顾不得手中的花灯,随手丢开,只抱着苏靖荷手臂哀求着,可怜兮兮的模样,却丝毫没撼动苏靖荷,她平静摇头:“当初可是你想了法子要搬出去。”
“那也是因为……”苏正才说几个字,又咽了回去。
这孩子憋着不肯邀功的性子,倒是让苏靖荷喜欢,兰英却不明缘由,只想起了当时苏正为难沉香的情形,遂捡了被苏正丢弃在地的花灯,道:“小爷不是觉着咱们荣华院的丫头都委屈了您么,正好赵姨娘心善,小爷跟着姨娘,岂不更舒心。”
这般一说,苏正急红了眼,握过苏靖荷,辩解着:“阿姐,我没有的。”
苏靖荷轻轻拍扶着苏正的发顶,将他拉至一旁安慰着:“姐姐知道,正儿上回是替姐姐想法子去了,可姐姐如今又有了为难事情,正儿可愿意帮姐姐。”
声音不大,苏正却听得清楚,立即点头。
“我会和父亲商量接你回来住,但这阵子,你跟在姨娘身边,帮姐姐瞧着姨娘平日在宅院里都做些什么,见些什么人,可好?”
苏正眨了眼睛看着苏靖荷,应了下来。
苏靖荷又吩咐了他好生念书,遂将灯市里买的许多吃食让他带回院子分送姨娘和苏佑,等苏正被丫头送回,绿萝忍不住说着:“五爷还小,姑娘让她注意赵姨娘,怕会露出马脚。”
苏靖荷笑笑:“就是要姨娘知晓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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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回了荣华院,院子里灯火通明,远远地欢声笑语传来,苏靖荷一进院子,便看见丫头们围坐在庭院里吃着元宵,很有节庆的热闹。
兰英闻见酒香,嚷着:“姐姐们好兴致,竟背着姑娘偷吃酒,可算被逮个正着,姑娘说说,该如何罚。”
兰英素来玩笑惯了,也没人理会她,姑娘性子好,尤其今儿上元节,是允许她们庆贺的。见姑娘回来,大家也顾不得吃,赶紧儿起身走上前,沉香解释着:“今儿三爷在周太傅学堂里考诗文拿了第一,老太太一时欢喜,赏了各院吃食,这酒是喜鹊姐姐送来的,说姑娘不能饮酒,便宜给奴婢们了。”
苏佑这一年仿若开了窍,以前的贪玩劲儿全没了,努力得很,苏靖荷不得不佩服赵姨娘,大哥风光时三弟毫不惹眼,却知道讨老祖宗欢喜,如今年岁到了,正好碰见大哥不在,可劲儿地处处拔尖,风头无二。
父亲之前因以为是赵姨娘引导苏靖荷与各位姨娘和苏阳作对,苏靖荷背地里使的绊子都被算在了赵姨娘头上,连着对三爷也没了好脸色,可今日在周太傅那给安国公府挣了面子,怕父亲也会另眼相待了……
见绿萝手上大包小包拎着,众人都围了过去,你一言我一语,讨着姑娘从灯市里给她们买回的礼物。不一会,绿萝手中的东西被瓜分了干净,丫头们平时都待在院子里,虽吃的用的都是上好的,却少有几回瞧见外头的热闹,尤其得了鬼面具和花灯,欢喜着呢,更有好些吃食解馋。
一众丫头带着面具,拎着花灯,在院子里你追我赶,热闹欢腾,苏靖荷起初坐在亭中看着,也跟着笑笑,待大家玩得兴起,她拎起兔儿花灯,独自起身越过花园,往后院去了。
后院里安静很多,夜里起风,苏靖荷坐在秋千架上,手中的花灯将榕树照亮,树叶绿油油地闪着光亮,好看极了。
闲着无事,苏靖荷转着手中花灯,数幅画卷相连,展现兔儿奔跑,姿态活灵活现,苏靖荷唇角漾起一抹微笑,不禁仰头看着迎面的高墙,若有所思。
身后传来脚步声,打断她的思绪,苏靖荷回头,看着绿萝端了热气腾腾的元宵过来,遂问着:“怎么不在前院陪着她们闹腾。”
“兰英简直是个疯丫头,我闹不过,索性躲来后院清静。”绿萝将元宵递上,道:“厨娘刚煮好的,姑娘逛了一晚上,可累了?”
苏靖荷接过云霄,刚送进嘴里,甜甜糯糯的,不禁多吃了几口。之后又怕夜里不消食,说着:“去把我的琴抱来,难得今夜月色好,倒是有些手痒。”
绿萝领了吩咐,刚走开,苏靖荷继续吃着剩下的元宵,忍不住仰头,她怎么也想不到,对面的高墙后,也有人正在院中吃着元宵赏月,悠闲如她。
没多时便架好了琴,苏靖荷试了试音,而后应景地弹了首前两年自个儿谱曲的小调,绿萝在一旁听着,却激动不已,这曲子她太久没有听到过,久得,恍若隔世一般,如今才算真真感觉到,活着的,是她伺候的四姑娘......
当初四姑娘最喜欢作画与弹琴,每日在院子必练上几个时辰的琴,常常指腹划破,大太太心疼得很,有时也劝着,四姑娘却一直坚持,她晓得四姑娘的心思,大太太没有生儿子,她不过希望自己愈加优秀,才能让大夫人稍稍安慰,也能给大夫人在府里多争一些。
绿萝听得入神,她不通音律,只觉得好,苏靖荷却知曲调生涩,因许久没弹,有些忘了调子,捻拨琴弦的动作总慢一些,弹了一段,正想停下换首曲子,不想远远传来箫声,低低沉沉地,引着她将曲调找回,夜色下,琴箫相和,融于月中,难得的契合,让人沉醉。
一曲近尾声,却被丫头们凌乱的脚步惊扰,绿萝最先转身,蹙眉想要斥责,却看沉香神情严肃,似有大事发生,便没有拦着。
“姑娘,不好了,孙姨娘没了。”
琴弦一颤,差些滑了手,初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