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孩子心思,竟忘了她自己也有出嫁之日,分离是迟早的事,好在眼下无人有心思拿她打趣,没得羞红了她的脸。
众人的反应太后悉数看在眼里。尽管一早看出了苏卉瑶的不简单,她的无动于衷仍是叫她有些意外,意外过后亦是有些赞许。太后心里百转千回地算计着,面上仍是不动声色,也不去深究沈娆那话里的漏洞,只看着苏卉瑶笑得一如平常:“瑶儿,你说哀家这个媒做得如何?”
洪洛极是紧张地看向了苏卉瑶,生怕她真的一口应了下来。沈辰濠心中存疑,对苏卉瑶的接下来的回答竟是起了几分好奇与期待了。
苏卉瑶环视了一下众人,跪地回话道:“臣女斗胆,恳请太后收回成命。”
太后早有所料,佯作薄怒之意,问道:“沈府的公子可也会玷辱了你不成?便是你瞧不上沈府的门第,看在老太太待你的情分上,也断不该拒绝才是。”
“正是因着老太太疼惜臣女,臣女才斗胆恳请太后收回成命。”苏卉瑶低着头,没有人看得到她此时的神情,只听得见她平静的陈述:“臣女父母双亡,族中已无亲人倚靠,门庭潦倒不济,自身又是多病之躯,若不是老太太疼着爱着,哪里还有今日栖身之所,更不能有如今侍奉太后的福分。自入府至今,臣女心中只将三哥哥当成嫡亲的兄长那般敬着,万万不敢生出别的心思来。否则,老太太也是白白疼了我了。”
无论哪个朝代,越是位高权重者的婚配越是看重门第。沈氏一门深沐皇恩,沈辰濠又是万里挑一的少年才俊,深得皇上器重,未来自有门当户对的贵重千金相匹配。不论那人是谁,都绝不会是苏卉瑶——原来的,没有相当的家世;现在的,压根儿没想过。至于那番说辞,戏假情真。沈府是她在这个陌生时空的家,这些日子下来,她是真的把那里面的人当成了亲人。
苏卉瑶的话使得大家心里五味杂陈。沈娆最是年幼心软,早已心酸地滴下泪来。洪洛并非愚笨之人,一来二去也弄清楚了皇祖母是在借此提醒自己与苏卉瑶的不可能,心里对苏卉瑶却是愈加舍不得放下,看着她的目光越发着紧,不只有爱慕之情,更多了几分怜惜。沈辰濠默然,深知此生无缘,那份不为人知的心思必须收拾起来了。然而,拿起容易,放下何难?
独独太后很是满意苏卉瑶的回答,亲自扶起了她。“哀家不过一时兴起随口一说,倒招的你伤心了。”
“是太后疼爱臣女,臣女都明白。”
在太后开口赐婚那一刻,苏卉瑶已然明白今日这一出绝不是如太后所说的那样是一时兴起。便是洪洛不曾透露过,普愿寺之事太后怕是早已知晓了。在太后心中,她苏卉瑶配不上身为臣子的沈辰濠,与当朝太子、未来的皇上洪洛更是云泥之别。太后此举,不单单是在试探她的心意,也是在旁敲侧击洪洛,让他趁早断了对她的念想。一举多得,在宫中笑到最后的果真不是简单的人物。
当着众人的面被赤/裸/裸地嫌弃,本是难堪的事,好在结果正中苏卉瑶的下怀——太后此举不仅绝了她与沈辰濠的姻缘路,也让她与洪洛之间来了个彻底的了断。她不仅不生气,还很是高兴,对太后充满了感激。
“真是个可人的好孩子。”
苏卉瑶给了太后一颗定心丸,太后当然懂得见好就收。她拍了拍苏卉瑶的手以示亲昵,好像是在说“放心吧,哀家不会亏待你的。”苏卉瑶少不得笑着福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