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卉瑶得知太后赐婚的消息时,局面已经基本上没有转圜了。想起老太太把披风还给自己的时候那种冰冷疏离的眼神,苏卉瑶心里五味杂陈——原本她还可以说一切都是误会,可现在,再多的解释都是欲盖弥彰,没有人会相信她了。
从老太太屋里回到凭风园,苏卉瑶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伤心。果真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么?躲过了洪洛,推拒了沈辰濠,偏偏逃不开只有几面之缘的顾含风。
那日在柳府,虽是玩笑着说出来的话,可明显顾含风是知道自己对老太太说了实情,也知道老太太对他的心意有一番揣测。那他不可能想不到,一旦他跟沈府提亲,自己面对的将会是什么。她原以为那是个堂堂正正的君子,谁知他却做出这样的事来,陷自己于这般难堪的境地。
便是顾含风真心要娶,是否也得问过她的心意才决定去跟太后说明?想到这里,苏卉瑶不禁又笑自己实在天真得可笑:这是个男子主宰一切的时代,顾含风又是个王爷,他想娶一个女子,又何须问过那女子愿意与否?细细想来,自从认识了他,他所做的事情又是有哪一件问过了她?但是凭什么,她莫名其妙地来了这里,一直努力地融入这里的生活,尽可能谨慎而周到地做人做事,凭什么到头来,她还是要被迫嫁人?而且是嫁给一个直男癌患者?
“姑娘……”
“嘭!”
凭风园里的人也都听说了太后与老太太给苏卉瑶安排的婚事。赵嬷嬷与秋澜心里是不满意的,可莫说是太后的旨意,就算只是老太太的,她们做下人的都不可能有置喙的份儿。如今,尤其是赵嬷嬷,只能后悔当初太过心急,没有考虑周全便让顾含风接近了自家姑娘,以致出现今日的局面。
春夏没有见过顾含风,在她看来,他的身份说好不好,说差也不差,自己没什么确切的想法,但见其他人都是不太乐意接受的模样,她也不晓得该说什么,只有沉默地待着了。
秋冬倒是见过顾含风,可没有太多接触过,对于人品之类全无了解。印象中,那是一个仪表堂堂但过于严肃的人,年纪也是大了自家姑娘许多,这桩婚事实在算不得十分恰当。然而事已至此,她们都是无能为力的,只能接受了。
见苏卉瑶从回来后就始终面色不善,秋冬只当她亦是为此而不满,打算着要开口安慰几句,才刚喊出“姑娘”两个字,苏卉瑶突然将披风与装着披风的托盘一起给扫到地上去了。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当初不听劝,这会子出了事儿,冲自己屋子里的人发什么脾气?”沈嫣正巧此时进了屋子,看到眼前的一幕,皱着眉头说到。
“二姑娘好。”赵嬷嬷等人忙向沈嫣福身见礼。
“你们去外屋候着吧,我跟你们姑娘说几句话。”沈嫣示意她们起身,吩咐到。
“是。”众人异口同声应了一句,出了屋子。
跟着沈嫣来的书儿随后也出去了,里屋只剩下了沈嫣与苏卉瑶。沈嫣俯身将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重新在桌上放好后,坐到了闷闷不乐的苏卉瑶身旁,柔声说道:“大姐姐婚期将近,许多事情要忙,抽不出空来。四妹妹被老太太喊了去,临去前知道我要来你这儿,要我转告你一声,她明日再来看你。”
苏卉瑶此刻心烦意乱,哪里还有闲暇的心思去管谁能来谁不能来。她抬起头看着沈嫣时,双眸中已经隐隐约约有了泪意:“二姐姐,我不想嫁。”
沈嫣摇头叹息道:“当初我劝你不要去善王府,你不肯听我,现在善王爷看中了你,开了口,还是太后亲自保的媒,哪容得你说嫁与不嫁。你不仅得嫁,还得嫁得高高兴兴的。”
苏卉瑶心底一片凉意,说出了意气之言:“那善王爷若不介意娶回去的是一具尸体,只管来娶好了。”
“说这样没用的话有什么意思?”沈嫣闻言,瞪了苏卉瑶一眼,继而说道:“太后赐婚,你如果真的因为不愿意嫁而伤了自己,即便婚事不得已作罢了,你跟国公府又岂是能全身而退的?难不成,你打算要一大家子的人陪着你遭罪?”
苏卉瑶当然不会那样做,国公府也不会允许她那么做。她此刻已是六神无主,全没了主意,只盼着沈嫣能给自己指点迷津了:“那我该怎么办?”
“你惯是个有主意的,怎么关键时候竟是犯起了糊涂?”沈嫣提醒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善王爷不娶了,这件事才能从根本上解决。”
“呵,老太太说是他亲自去求的,他又怎会不娶?”苏卉瑶冷笑了一声,说到。
沈嫣却是不以为然:“你之前奋不顾身救了他的儿子,那日又是颇费心思地前去探望,便是我,也曾经想过你是不是对他另眼相看了。想来,那善王爷定然以为你心中对他有意,他家中又无女眷的长辈,这才去求了太后做主。只是不知道他有无考虑到过,太后一出面儿,事情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苏卉瑶明白沈嫣的意思。太后亲自开口,那就不是求亲,而是赐婚,除非顾含风自己反悔,她与国公府是完全没有说话的余地的。想到沈嫣的话,苏卉瑶问道:“姐姐觉着,只要我向善王爷表明心迹,他就会罢手么?”
苏卉瑶的问题让沈嫣没办法回答。她虽然比其他人多了一份玲珑的心思,可生活的地方也不过是这四四方方的大院之内,能见识到的终究有限。对女子,她倒是可以由己及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