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是个有自知之明的,没想着攀附,只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该嘱咐的都早早嘱咐过,又说了几句后离开,房里只剩下她们姐妹二人。
连又晴今晚要走,也就意味着把顾碧书送出嫁的今天是最后一面,她之前进顾府时已经看过家人,一个个嘱咐过。他们是有些疑惑,可由于顾碧书出嫁后家里只剩下顾望一个孩子,当她是情绪低落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碧书,姐姐有些舍不得你。”
“我也很舍不得姐姐,可即使成婚之后,我们仍然在京城,想见的时候还是能见到的。”顾碧书有点想哭,想着自己已经化过妆便生生忍着,红着眼像只兔子。
连又晴懊恼地抱抱她,轻拍着背道:“抱歉,是姐姐不好,今天大喜的日子不能惹你哭。去年姐姐出嫁时娘亲亲自为我梳发祝福,爹爹背我上轿,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我……”
“不!”顾碧书推开连又晴很是认真地看着她的眼,万般真诚地道,“姐姐,如果不是你,碧书这十二年不会过得如此幸福。小时候我不懂,长大后就懂了,母亲和爹爹并不愿意看到我,我知道的。”
“我不怪他们区别对待,如果没有我娘没有我,顾府会更好。而且,姐姐是嫡,我是庶,嫡庶之分我懂,其他人家的庶女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我也知道,她们没有一个像我一样得到姐姐的万般照拂,连亲事都为我考虑再三。有你这样的姐姐是碧书三生修来的福分,碧书真的无以为报……”
顾碧书说着说着一串串的泪珠掉落下来,吓得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哭的连又晴慌乱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直接手一拉,摸到红盖头就当手绢去擦了。
哪有把盖头用来擦眼泪的?姐姐还真是……
顾碧书破涕为笑,把盖头攒在手心,不再哭了。
连又晴松了口气,天知道她最怕的就是两个弟弟妹妹的哭,“碧书,辛成济这人我在齐王府的这些日子有仔细观察过,确实是个好的。她承诺过姐姐除了你不会再有其他女人,所以你只要安心和他过日子就好。另外,既然他只有你一个妻子,孩子的话你得帮忙生,不过十六岁总觉得有点早,要不再过个一两年,你……诶?你怎么又哭了!”
这世上哪个女人不希望丈夫只有自己一个女人,可又有多少人能做到?
顾碧书从不奢望嫁给辛成济后,他不会再有其他女人,然而这个承诺出嫁的这天她一向宠她爱她的姐姐给了。
给了所有天下女人万分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
“碧书啊,你别哭,你一哭,我的心就慌,我一慌就不知道说什么好做什么好了。天,你今天出嫁,哭花了脸可怎么办?诶,这东西我不会用啊,该怎么给你补妆啊!啊啊,要不我还是叫个丫鬟进来吧?唉,身为女人不会用这些东西,真是叫人笑话。”
顾碧书看着她无论遇上什么都不慌不忙应对自如的姐姐如今拿着胭脂盒手足无措的模样,终于不再忍着泪意,泪如雨下,哭花了妆容。
有这样的姐姐,真真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顾碧书款款起身,双膝一弯,弯身服地,行了个切切实实的大礼:“姐,没有你,就没有如今的碧书。这一礼,你该受的。”
连又晴吸吸鼻子,放下她从来没弄懂怎么用的胭脂盒,把人扶了起来:“好了,我受礼了,所以不要哭。这些你会用吗?自己补补吧。”
两姐妹哭着说着,吉时一到,连又晴以“姐姐”和“齐王妃”的身份扶着顾碧书上轿。
一年前,连又晴出嫁,是那个顶着红盖头的新娘子。
一年后,顾碧书出嫁,她是那个一路送她往幸福之路走的姐姐。
“碧书,希望你幸福。”以姐姐之名,以连又晴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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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又晴坐在新娘宾客一边全程不舍地看着,萧祁一直陪着她坐到最后,直到顾楷柳兰娴带着顾望离开,他们两个才走。
行驶平稳的马车中,萧祁把人抱进怀里,揉揉肩捏捏腿,“怎么样?累不累?”
“还好。”连又晴有些困乏,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她想回府后等萧祁睡着再走,算是最后的自欺欺人,所以一直撑着。
“小心,有刺客!”
外面跟随的人马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兵器刷刷刷出鞘,冷兵器反射冰冷的月光和空气中隐隐透出的寒气让连又晴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战。
“没事。”萧祁把人搂进怀里,一手按着腰间缠着的软剑,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
外面的战斗越发激烈,一根火箭倏地从门帘处射进马车,遇上布料迅速地燃了起来。
趁火刚起,萧祁带着连又晴飞出马车。一落地,目光所及,齐王府的卫兵抵不住黑衣蒙面人的攻势,节节败退,将将撑着不让刺客们靠近马车,但远处的弓箭手射出的箭却防不住,有些伤亡。
这些人有备而来。
萧祁一手抱着连又晴,一手抽出软剑隔开飞来的箭,施展开轻功沾之即走,在漫天的弓箭雨中颇为游刃有余,看的连又晴心中惊险害怕却依然瞪大眼睛不舍错过。
箭势越发凌厉,其中夹杂着更锐利的破空声,目标竟……直指他怀里的人!
萧祁想也没想,抱着人一个转身,严严实实地遮挡住,以他的身体为盾牌,挡住暗器。那一刻什么武功招式都想不起来,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让她受伤!
连又晴亲眼看着数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