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当真以为,你们是朕的儿子,朕就当真不会杀你们?嗯?”
天元帝登基数载,龙威日盛,他这样一生气,登时吓得众多皇子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而跪在天元帝身前的二皇子,脑袋上的冷汗更是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中间连个中断都没有。
他在害怕。
他明明不该害怕,明明早就想好了自己会面临的天元帝的怒火,可是,到了眼前,他仍旧会害怕。
他无比渴望,天元帝会从他面前走过,走到其他皇子面前,对着其他皇子说这番话。可是,天元帝始终半步都不曾挪动,就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
二皇子甚至能感受到,天元帝放在他身上的目光,是多么的阴沉可怕。
“百佛寺一事,到底有谁参与,那些死士,到底是谁的人手,如今太子和朕,都已经盘问过那些死士。”
天元帝双目微沉,看着众多身子微微发抖的皇子,只觉心口的怒火“蹭蹭蹭”的往上蹿,他努力压了压这些怒火,才继续开口道,“这件事,朕是说,若是有谁参与了这件事,立刻告诉朕,朕或许还能饶他一命。若是死撑着不肯说……那么,等朕将那些死士的证言拿出来,就由不得你们说是不说,性命留或是不留了!”
棠落瑾和一众皇子并排跪着,目光不曾转向任何一人。
可是一众皇子的害怕和惊惧,他却能全然的感受到。
然而,害怕又如何?
早在当初对他出手的时候,出手人,就该想到会有今日之事。
“到底是谁,”天元帝再次问道,“朕再给他一次机会,到底,站不站出来?”
众皇子更是惊惧。
二皇子以为自己一直跪的很稳,殊不知额头上的冷汗,砸在地上的一小滩汗珠,早早就出卖了他。
三皇子本就胆小。哪怕这件事情,他并未出手,他并未奢求过储位,此刻竟也怕的抖如糠筛,仿佛这件事情,当真与他有关似的。
四皇子却双目坚定的盯着地面,一动不动。虽然额头上亦有冷汗冒出,但是,相对来说,他要镇定的多,也理直气壮的多。
天元帝再往下看去,他的五皇子早夭,六皇子素来和太子亲近,此刻身子微微发抖,想来是怕了他的怒火而已;八皇子额头上的冷汗,和二皇子有的一拼;九皇子明明年纪不大,倒也跪的坚定,只一双搁在地上的手,一直都在发抖;十皇子比九皇子还要小,此刻小小的身子,就像是被烈风吹的一般,显显就要刮倒在地上;十一皇子早夭,天元帝下一个看到的,就是十二皇子。
年仅五岁的十二皇子。
天元帝目光微露惊讶。
他对这个十二皇子,素来都不甚喜欢。对天元帝来说,他对皇后从前的感情,早就在皇后一次又一次对太子出手的时候,慢慢消陨干净了。
从一开始的不信任他,兀自换子,并且想要杀馨贵妃;换子之后,不肯善待太子,在馨贵妃再次临产之际动手,使馨贵妃险些一尸两命;数次对太子下手,并且成功害死了太子妃,还让太子因此,对太子妃的死,格外歉疚……
如此种种之下,天元帝如何还能喜欢的起来皇后?若非当年至善大师说,太子有三个由皇后生出的妹妹和一个弟弟,他彼时,就不会再踏入清宁宫半步。
天元帝对皇后早早有了厌恶之心,对皇后的儿女……皇后的儿女,如今死的死,对死去的女儿们,天元帝自没有甚么不喜;可是对活着的十二皇子,他却是当真不喜。
当然,就算因皇后之故,他不喜欢这个儿子,却也不曾亏待他。若非如此,天元帝当初,就不会想方设法,在棠落瑾面前,为十二皇子取了封号为“顺”,名为“珉”了。这两个字,既是天元帝为了安抚棠落瑾所取,何尝又不是天元帝为了保下十二皇子所取的?
更何况,十二皇子出生后,天元帝就将他交给了平安抚养过四皇子和三公主的容妃以及和十二皇子有血缘关系的玥充容,其中的关心爱护,可见一斑。
可惜,天元帝的种种心思,十二皇子心中,大约是并未领会得到。
只是即便如此,看着十二皇子小小年纪,一动不动的坚定的跪在那里的时候,天元帝还是微微挑眉。
不过——
“看来,尔等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天元帝道,“徐有为,念口供!”
徐有为当即站了出来,小心翼翼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尔后才打开袖子,将那些“死士”的口供拿了出来,开始高声念了起来。
“草民与太子,素来无怨,此次集结众人,绑众香客在先,欲杀太子在后,实乃受主人家嘱咐。……草民与兄弟数十人,乃江南书院蒋山长的侄孙之手下。草民等人,十年前被其买到山中,从此每日不需耕作,不需为饮食操劳,只需练武,杀人等等……此次欲杀太子,草民.主人曾言说,是二皇子的命令,还道,若此次击杀成功,会放我等自由……”
“草民乃江南书院蒋家豢养家奴……”
“草民听主家说,是二皇子之令……”
“是二皇子……”
……
徐有为每每念一份供词,二皇子额头上的冷汗就要更多上几分。
等徐有为念完了十份供词,还要再念时,二皇子终于忍受不住这等煎熬,登时五体投地,拜伏在地。
“父皇,儿子冤枉!”二皇子跪拜道,“儿子和七皇弟虽然素来不亲近。可是手足终究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