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陵馥侧身轻掩上雕花木门的刹那,她身后响起了皇叔沉闷低幽的嗓音,“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皇叔。”东陵馥并未转过身,只是用双手紧紧地扣在门栓处,她修剪干净的指甲在木头上轻划出了“吱吱”声响。
随后,她便听见东陵晟以颇为慵懒的声线继续道,“如果你是来确认朕的伤势,那现在就回去吧,朕暂时还死不了。”
“好,那我回去了。”东陵馥即刻便应了话语,似乎这是根本就不用思考的问题。
半晌,一切都如最初那般,东陵馥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却能听见屋子里传出男人粗.喘的呼吸声魍。
或许,他并没有方才言语中那般希望她离开。
缓缓转过身,东陵馥将四周打量了一番,精雕桌椅,丹青画卷,轻罗窗幔,一切都似无任何异常。
不过,待她垂下双眼时,却发现离自己几步之遥的地上正散落着药碗的碎片,以及棕黑色的汤药檎。
那乌浓的药汁尚未完全干去。
目光落向隔在内室门口的锦绣帐幔,东陵馥移步朝了那处走去。
当她经过地上的药碗碎片时,她瞥了眼瓷碗上的花色,这正是青芜煎药时所用的那只碗。
想起方才青芜哭红的双眼,以及见到自己时那副暴躁的模样,东陵馥知道她必是在皇叔这里吃了闭门羹。
却不知为何,当她有了这番揣测与认知后,心中竟是不争气的泛出了久违的感觉。
若她还是当初那个不顾一切,无所畏惧,只知一股脑的去追求自己所认定真爱的夏以沫,或许她会立刻冲进内室,扑进那个男人怀中,告诉他自己有多爱他。
只是,在经历过这么多事,看过无数真真假假,令她分辨不清的人与物后,若她还以为这个男人是爱她的,那她便是真傻了。
现在,她真的是极累,累到不知要怎样才能将皇叔从心底拔除。
或许,唯一的办法,便是高高竖起心防,让自己少受一点伤。
来到内室门口伸手撩开垂下的帐幔走入其间,东陵馥刚一站定,双眼便瞬间被昏暗幽迷的光影占据。
在双眼没入暗沉中失焦过几秒后,她轻轻扫过房内唯一透着浅扁亮的火烛,并借助着这抹微暖的光源,开始不由自主的搜寻那道熟悉的身影。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她便在一处阴暗角落对面的软榻上发现了那个正合着双眼小憩的男人。
缓步朝着东陵晟所在的方向走去,东陵馥在前行中,尚能借由室内微弱的光线辨清皇叔此刻的模样。
只是那么一眼,她的心跳便蓦地一窒。
他看上去不好,准确的说,是很不好。
眼前,这个留有胡渣,眼窝深陷的男人还是她印象中那个衿贵冷俊,眉目如画的皇叔吗?
忽然几个大步上前,东陵馥快速来到了东陵晟身旁。
见男人仍旧合眼而靠,她将其细细打量过一番后,才急忙开口问道,“不是简单的箭伤吗?为何会伤的如此重?”
以皇叔霸道凌厉的功夫而言,他怎会伤得如此严重?
心中犹自思虑着,东陵馥忽然想起了颜真方才所说的话,莫不是…皇叔的伤是因为她?
在进来这里之前,她还曾以为自己能够坚守渍刚筑起的心防,可便是这么一瞬,那道心墙就已毫无预警的被击碎,摧毁,令她溃不成军。
“我去找颜真。”说着,东陵馥转身便要朝外走去。
皇叔既然连自己伤得这样重都不愿让身边的人透露一点消息给她,那她自然也无法从他这里得到任何答案。
“别去,留下来陪陪我就好。”言语间,东陵晟已伸手擒住了东陵馥的手腕,并施加了些许力道才将她拽坐在了软榻边上。
略显错愕的迎向他注视自己的目光,东陵馥竟是忘了去挣扎,也不知是因为皇叔最后的那句话,还是因为其他…
“你在哭什么?”眉眼不动的凝着她,东陵晟嗓音轻缓的问道。
闻言,东陵馥忙以指尖朝上一触,那眼角处是一抹温凉的存在。
她竟不知何时湿了眼眶。
感受着东陵晟大掌紧在自己手腕的温度,东陵馥转眸看向了他。
为什么皇叔的手会这样冷?
将他的手从自己腕间移开,东陵馥反手将其置于了掌中。
以小手紧握着他的大掌,她想要给他传递些许温暖。
这恐怕,也是二人独处中的第一次。
此时,她却没留意到,东陵晟注视她的那道目光正渐渐变暖,唇角也勾起了一抹笑。
“你是为我哭的。”此刻的东陵晟,就若那个身在储秀殿上面对群臣的帝王,言语间尽是令人不容抗拒的霸道之气。
“我哪里有哭了?不过是方才在院子里被风迷了眼。”
听着东陵晟清淡的笑声,东陵馥的头已是越来越低,到最后,她干脆只用头顶来面对这个男人。
只是,她嘴上虽是这般强硬,但为他传递暖意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为什么伤势会这样严重?就算是箭上有毒,连身为神医的颜真都无能为力吗?”说着,东陵馥想起了霍昕身边那个精于制毒的桑柔。
忽然感觉手腕一疼,她尚未来得及反应什么,便被东陵晟死死地抱进了怀中,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教他禁锢了起来。
此时,东陵馥也不想去施力挣扎,只是任由他困着抱着。
“本想等伤势好些再去找你,对你做这样的事。”听闻男人低哑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