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至摩在回国之前就有了这种打算。
国内的新文学的确在蓬勃发展,可也面临着很多实际的困难,那就是无法被广大的消费群体,也就是读者所接受。
这个年代读书的人不多,而这些读书人中喜欢新文学的则更少,这就造成了一种叫好不叫座的局面。
报纸上很热闹,大家互相争论,看起来新文学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可真正愿意出版新文学书籍的书局没有多少。
有些书局出版这类书籍也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名声,因为他们只出版像鲁讯和胡拾这类在新文学中有声望的作家的作品。
至于其他新文学作家的作品想要出版极为困难。
这和后世一样,纯文学书籍永远无法和娱乐性书籍相比。
所以不少新文学团体会自己筹钱来办书局,比如后来较为有名的北新书局。
北新书局来自于北京大学的新潮社,由鲁讯在背后支持。
“五四以后,北大成为新思潮领导之中心,当时出版界异常沉寂,多数未能担负出版任务,李晓峰等有鉴及斯,继承北京大学新潮社之精神组织出版机构,定名北新,发行新文艺新思潮书籍,嗣短期内出版书籍风行全国……”
这就是目前新文学书籍出版的现状。
经过三年的发展,新文学做到了从无到有,被大众所熟知,接下来将是一场和旧文学争夺出版市场的硬仗。
为什么文学研究会要和鸳鸯蝴蝶派开战?
除了在文学道路上的不同,争夺市场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只有把鸳鸯蝴蝶派打倒了,才能把读者争取过来,才能让新文学更加的深入人心。
这牵扯到生存和利益,是一个长期而艰难的任务。
事实上,以鸳鸯蝴蝶派为代表的娱乐消遣类都没有消亡过,在后世反而更加的兴盛起来。
徐至摩了解眼下新文学的困境,所以要把林子轩拉入伙。
一方面,可以借用林子轩的名声,聚拢一批倾向于西方思想的知识分子。
另一方面,则是借用林子轩的出版发行渠道。
林子轩热情的接待了这位昔日的好室友。
两人闲聊了一些在美国的往事,讲了讲徐至摩在英国和那些英国知识精英们的交往。
林子轩没想到自己一不小心在英国火了一把,这算是无心之举。
其实,随着《老人与海》和《小王子》慢慢被人熟知,他在西方世界会越来越火的。
林子轩对于成立文学团体颇为犹豫,他并不想被限定在某个团体里。
他来自后世,知道徐至摩的新月社,是个成员比较复杂的文学团体,在诗歌创作上有很大的成就,成员之间的联系比较松散。
这两年之内,会有大批的文学团体出现,然后又纷纷解散,能够支撑十年以上的都在现代文学史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可他又不好直接拒绝。
毕竟,徐至摩亲自上门邀请,两人的关系还不错。
他只能含糊其辞,说自己忙于银行事务和电影公司,又身在上海,没有时间参与文学团体的活动,怕造成不好的影响。
至于出版书籍的问题,林子轩答应下来。
只要不是思想过于激进的书籍,万象书局都可以出版,何况徐至摩的诗歌充满浪漫主义色彩,在这个时代还是很有市场的。
加上他英年早逝,具有传奇色彩……
对了,要不要提醒他不要乘坐廉价的航班呢?
算了,现在还为时过早,谁知道中间会出现什么变故,莫名其妙的说这种话会得罪人的。
林子轩按捺住自己内心的冲动,对着徐至摩微笑起来。
徐至摩看着林子轩突然露出的诡异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一惊。
他并没有在上海逗留多久,便去了北平。
原因很简单,徐至摩已经在三月份和妻子离婚,当然要到北平去追求林徽茵了。
在回国之前,他就给自己找好了工作,在梁启朝创办的松坡图书馆当英文秘书。
松坡图书馆有两个院子,一处在西单附近的石虎胡同七号,另一处在北海公园的快雪堂,他就住在石虎胡同七号的老宅内。
这里还有一件趣事。
梁启朝的儿子梁思城正在追求林徽茵,两人经常在北海公园的快雪堂会面,在图书馆里看书幽会。
徐至摩则时常跑过来打搅,这让梁思城非常恼火,就在图书馆的门上贴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情人不愿受干扰”。
来到北平后,徐至摩并非只知道追求林徽茵,他还和北平文坛的文人结交,并在胡拾的《努力周报》上发表诗歌。
也许是林子轩没有拒绝的太清楚,也许是徐至摩没有说明白,反正他在拉拢其他文人的时候经常提到林子轩的名字。
于是,很多文人就认为这个新月社是林子轩创建的,新月社的诗歌和文章也由万象书局出版发行。
林子轩是新诗的奠基人,创建一个以诗歌为主的文学团体是很自然的事情。
徐至摩成了这个文学团体在北平的代言人,一批被林子轩的名声召集来的诗人或者学者逐渐聚集在了石虎胡同七号。
新月社的雏形就这么形成了。
远在上海的林子轩根本不知道自己创建了一个文学团体,还成了主脑。
他一直都不怎么理会北平文坛上的事情,直到后来《》的编辑郑震铎和他说起这件事,他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我不做老大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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