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从向远后来的讲述里,时年隐约感觉这个马克不仅仅是说想要成为皇甫华章,他甚至已经开始了悄然的自我训练……向远说过,马克曾经轻易挑起他的情绪,让他情绪失控,于是时年担心,马克甚至也早就学会了心理控制法。
想要成为一个人,那个人擅长的事,他必定也都要求自己要同样擅长。
而狱中的经历,也许会让马克迅速成熟起来。詹姆士要同时应对林奇父子两个,无疑难度就要增大。
时年尽量不动声色:“我就是想知道,马克入主佛德集团的事。我以为如果你和詹姆士有机会见面,他说不定也许会偶尔对你提起。”
燕翦知道时年绝不会平白无故说起这样一件事,于是心下忍不住一紧。
“小嫂子,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詹姆士有危险吧?”
时年抬眸,没说话,只无声打量燕翦面上的神色。
焦急,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而流露出来的焦急。
时年心下便又是一叹。
乔治和皇甫华章之间的十五年的相斗,堪称惨烈。最终……先生葬身火海。
不管先生生前做过的事是对是错,她终究还是抱憾于最终没能将先生一同带回来……这份遗憾她便不自觉地转到詹姆士身上去。
她担心詹姆士会成为下一个先生,可是幸好詹姆士还遇见了燕翦。
也许就跟先生一样,詹姆士最后的一念善恶也都会系在燕翦的身上。可是显然燕翦对詹姆士更多的是抗拒和仇视——至少她目前在人前显示出来的是这样。所以时年很担心,燕翦这样的态度反倒可能将詹姆士越推越远,让他越来越踏上那条先生曾经走上的不归之路。
不过眼前的燕翦,已经不自知地表露出来的焦急、忧心之色,时年心下不由得一亮。
这个小妮子,她自己也许都还不知道,她已经在为他悬心了呢。
如此说来,詹姆士……还有救。
她便欢喜起来,忍不住抿嘴微笑:“是不是危险,现在还不好说,因为要看詹姆士自己的应战能力。如果他能力强,那这就不会成为危险,定夺是一个危机;可是如果詹姆士没有足够的能力,那这就是危险,而且是会危及到性命的巨大危险。”
燕翦忍不住一个寒颤:“小嫂子的意思是,林奇父子会携手除掉詹姆士?”
时年点头:“一定会。只有这个世上再没有佛德三兄弟,佛德集团才可能名正言顺成为林奇家的。”
时年说着,心下也是微冷。幸亏解忧现在年纪还小,否则林奇父子是会连解忧也不放过的。
又或者说,因为解忧现在还小,他们还不会对解忧怎么样;而一旦将来解忧长大,一旦他们知道解忧跟“回响集团”的关联时,他们说不定也不会放过解忧。
先生的影响力太过强大,造成他们在先生离世之后还想千方百计除掉所有与先生还有关联的继承人。他们是连先生的基因,都甚为恐惧的。
燕翦攥紧手指,说不出话来。
她也不明白,自己这一刻彻骨的担忧,所为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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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晚上,燕翦向时年敞开了一角心扉。
她说了小笨的事,说了她对小笨的怀疑;以及,随后凯瑟琳的车祸。
还有,车祸那晚,小笨明明出现在了医院,却只站在庭院里,没有上楼去。
小嫂子是记者,拥有推理天赋,她相信小嫂子能帮她印证直觉。
时年听罢,果然眉心一攒:“这个小笨的确有嫌疑。这件事交给我,我来查他的身份。”
有了小嫂子的帮忙,燕翦约略松了一口气,可还是不敢放下心来。
与小笨比起来,林奇父子是更难对付的。
当年能够驾驭得了林奇父子的,也只有一个皇甫华章而已。也就是说,想要战胜林奇父子,就得有皇甫华章那样的智慧和手腕才行。
可是皇甫华章那样的人,这世上又能有几个皇甫华章呢?
想到这里,燕翦心下不由得微微一动。她恍惚之间有一点点地明白了,为什么詹姆士想要成为下一个皇甫华章。
打烊之后一起回家,时年轻轻拍着燕翦的手,语重心长地说:“詹姆士也是一个骄傲的人,他的骄傲甚至要上升到家族的高度来,所以就算我和你小哥能查出小笨的身份,甚或可以帮他揭开凯瑟琳车祸之谜,可是他的骄傲却会让他未必肯相信我们,更不会敞开心灵接受我们的帮助。”
“所以需要一个人能走到他身边去,能突破他的心防。否则,对于他与林奇父子之间即将爆发的这场大战,我们也只能袖手旁观。燕翦你懂的,你小哥是警察,我是记者,我们的职业都要求我们只能持中立的立场,只能在事后进行处理和报道。”
时年不动声色地给燕翦施压:“我们都帮不了他,他只能孤军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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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时年和汤燕卿的帮助之下,各种隐秘的信息逐渐浮出水面。
燕翦终于知悉了本沙明的真实身份。
看着关椋给她搜集到的厚厚一叠本沙明在少年管教所的案底,燕翦只觉心惊胆寒。
一个十六岁之前就手握数条人命的冷血杀手,怪不得连看人的目光都能让人冷到骨头里去。
时年还不失时机补充一句:“这个小笨既然在你身边潜伏多日,你却还好端端活着,不能不说是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