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座上正在找您。”
这声喉冷静生硬中并不含恭敬。
不是聂慎又会是谁?
夫人?他在叫谁呢?这四下还有其他女人吗?
桑为霜愤恨般的抬起头颅望向聂慎的冰块脸,也只有这个男人才会一点也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恨不得将灯笼贴到人的脸上来……
“拿开!”她吃力的伸手挥开那恨不得“贴”到她脸上来的宫灯,然后从地上爬起来。
她就没有再遇到过比这聂慎还要“粗条”的人了,人长得清清秀秀办事却一点也不细腻,有这么拿灯贴人脸上的吗?
她正在心里抱怨的时候,听到身旁有人说道:“王爷,我们该进殿了。”
桑为霜猛地反应过来,侧身望向那个矜傲如狐,淡然如烟的男子。
宫灯内的烛光闪烁,他站得较远,同样侧着身子,她看不清他的样子,更不知道他此刻的神情是如此的……惊讶。
那个矜傲男子如冰柱一般的站在那里,那双绝艳的目锁定住桑为霜灯光中的脸,在不知不觉中,心下……沉痛了。
直到秦庚上前一步说道:“王爷,我们该进殿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从震惊中惊醒过来,冷漠、淡然的转身。
这张脸让他记忆起五年前的阿素,甚至就在刚才他还错误的觉得阿素还活着……
转念之间,才恍然,已经五年过去了,恍然间才记忆起,他一觉醒来已是五年之后,阿素死了,他成了哑子……若是阿素还活着,也早已过了双十年华,岂会还是停留在及笄之年的模样……
云烟蓝的身影溶入墨色里,那个人转身离开了,她还是没能瞧清他两眉之间有没有一粒朱砂痣,更没有瞧清他的眼睛到底是不是琥珀色的,情绪变化的时候又会不会带着淡淡的金色……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不知怎么心突然痛了一下。
她呆呆的看着那绝冷的背影,不知不觉中一股凄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云烟蓝绘着琼花的外袍,在琼瑜殿的夜幕之下孤绝、矜傲着。
直至他完全消失在视线中,她才自查到失态。
微红着脸,低下头,她看也不看慎儿,顺着去琼瑜殿的路走去。
心口仿佛被那个突然出现的男子,抠走了一大块……
有生以来,都不曾这么失落过。
他是王爷?会是傅画磬的嫡亲弟弟淮西王?还是那个传言中让白鹤为之惊落的西秦秦王……
慎儿看着桑为霜安安稳稳的进了琼瑜殿偏殿与那些大臣家眷们坐在一处后,才去琼瑜宴上找薄彦复命。
慎儿看到薄彦好容易露出一个笑容来,显然被那个女人挑起的怒火,已经被压下去了。
薄唇扯出一个笑容,薄彦这才想到了他的“正事”,薄彦刚想到要顾及那些使臣的时候,殿外某个公公慌慌忙忙的一声通传:“秦、秦王殿下到——”
慎儿愣了一下,方才管那女人的事,倒是将秦王来的事情给忘了,他去找那女人的时候,就看到秦王站在那女人不远处。
出于对西秦人的鄙夷,他故意视而不见,连招呼都没有打,他更是算准了秦王不会在乎,也没理由在乎一个不和他问候的侍卫。
薄彦凌厉的目侧睨了慎儿一眼,慎儿微低下头去。
显然薄彦知道慎儿和秦王一前一后相隔不过半盏茶的时间,所以应该是碰过面的。
薄彦自然不会责备于慎儿,此刻他该考虑的是秦王不是称旧伤发作了吗?为什么又要赶着琼瑜宴的尾声来……
*
那个云烟蓝,胧月白的身影,从照得通亮的大殿正门处走来,他身后七人身着清一色的黑衣,只有一个礼官穿着暗红的秦人礼服。
仿佛其他人都只是他的陪衬,在黑红之中,他那点白那点蓝,格外的醒目。
从来没有人能把云烟蓝的外袍穿出这样的气质,也没有人能将绘有琼花的衣裳穿出淡然决然的矜傲风骨……
他里袍拽地的大摆扫过地面的红毯,那样的风骨,那样修长的长腿迈出的稳健步伐,让人迫不及待的想望向他的脸,可是……
一张银甲面具却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只留下一双让世人为之惊叹的美目。
难怪,难怪会有飞鹤惊落,难怪,难怪他会银甲覆面。
拥有这样的一双眉眼,那被遮住的容颜,或许更是“惊为天人”吧?
他不该出现在这里,他该出现在高山之巅,该出现在云烟之端,或者是出现在落雪的竹林,甚至该是九重天上……
臣子为之惊叹,舞女为之止舞,歌女为之哑然,乐师为之僵指……
所有的秩序都乱了,除了听到一声抽吸声,站在琼瑜正殿角落里的宫女似乎听到偏殿里一个茶杯掉落在地的声音,心惊的同时感叹道:“何人如此不要命了,这个时候还闹出动静来?”
不过,这个西秦秦王真是太让人震撼了,这一身气度,这一身风骨,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怎么都停下来了?”终于殿内有人开口打破了这一场寂静。王美人笑得温恭又妩媚,“舞乐还不快奏起迎接秦王。”
这一声“解围”,说得如此坦荡,说得如此“端庄”,让在场人觉得她是皇上在后宫之中的得力助手,这样的场合里的确需要一个聪慧的后妃来解围,可她
慧的后妃来解围,可她既非后,又非妃,一个小小的美人如此大胆?竟比那些后妃更显“气度”……
有心的臣子已然低头望向皇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