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容公子虚扶了桑为霜一把,笑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他薄唇含笑,眼波流转,辨不出话里的真假。
“桑为霜。”她低垂下眼眸,有一些不敢看这双眼睛,却又有些贪恋的想抬头再看看,这双眼睛让她想起她的恩师。一个温柔儒雅,博学多才的男子,可是大禹国破,太傅的传奇一生也终了于禹亡……
“为霜。”容三公子递给桑为霜一杯清茶,轻声唤道,脸上还带着柔和的笑容。
为霜手背擦了擦脸,缓缓的点了下头。
“玉画……”为霜闭上眼睛,满口余香,她回味着,片刻后又睁开眼睛。
她眼里有惊愕,有深疑,有狂喜,有哀戚……变幻着的情感交织着,她搁在桌子上的手紧紧的握起。
这是用菡萏华清沏的玉画……
在反应过来的时候,桑为霜的眼里只剩下复杂难以捉摸的情愫,这曾是引素帝姬生前最爱的搭配,是刺激着她舌尖的瑶池玉浆……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将茶杯推开。
“果然是极品的玉画,和书上写的不一样呢……”她低着头,旁人看不到她微红的眼眶。
容三公子沉静的脸终于生动了起来,大笑着道:“小书呆子终于被糊弄住了。这就是你说的‘菡萏华清’沏的‘玉画’。”
桑为霜故作惊讶的说道:“原来如此啊。”
容三公子斜眼睨着为霜,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这个时候茶楼里传来一阵骚动,茶会就要开始了。
“原来这次邵州茶会,辰家派来的是辰二公子啊!”
茶楼里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来了来了,那位就是辰二爷。”
闻言众人都向茶楼正门口望去,只见众侍卫拥护下,一个一身深紫色华袍的男子迎面走来。继承了辰氏家族的美貌,辰家二公子英俊挺拔,气度非凡。
“辰二爷!”
“辰二爷吉祥!”
很多大商达官们都上前来见礼,争先恐后的想给辰二爷留下点印象。
“真没想到,这次茶会邵州府竟然能请动辰家的人。”很多参会的商人脸上都写满了兴奋,想要在这次茶会上崭露头角。
桑为霜微眯着眼,带着沉思远远看着那个紫袍英俊的男人。
她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辰家的人……
看来这次茶会将成为她的一个契机,她不可轻易放过的机会。
茶会在锣鼓声中开幕了,上百种珍贵的茶品被人端上巨型茶桌。
一番角逐,排在首排的依旧是寒萧、玉画两个茶中珍品。
这数十年来,再无茶种能出其右。寒萧玉画也成了良茶的代名词。
坐在贵宾席位的辰家二公子,脸上的神情就没有变过,一种又一种的珍贵茶叶奉上,一盏又一盏巧夺天工的紫砂精品,玉器精品被奉上,他脸上的神色就未曾有过较大的波动。
对于上层而言,这个茶会是无趣的,十几年品尝来的茶叶珍品,不过这几种,翻来覆去的,不是用井水就是换了泉水,不是紫砂便是美玉……茶叶的本身没有改变,只是换掉了沏茶的过程。
十多口茶水下来,辰二爷脸上明显写着不耐,至晌午,人也有些倦怠了。
这时候邵州府的官员们垫着脸上前来,嘘寒问暖了一番,又见机行事的正要宣布这场茶会到此结束。
正是这时候,一身蓝灰色朴素儒衫的少年从人群中走出,他手捧着一个并不精致的盒子。他的步履不慌不忙,穿过巨型的茶桌,在贵宾席位前停下。
“邵州府安县桑为霜,拜见辰二爷!”少年的声音稚嫩中带着超乎年龄的沉着冷静。
辰二公子倦怠的眼皮缓缓抬起,一丝寒光从眸里直射向桑为霜。果然在看清来人不过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后,目光已滞。
“安县的?我怎么没听过你的名字,是安县哪家的大商户?!”说话的是一个邵州府官员。
“小的只是一个普通百姓,不是什么大商户。”桑为霜镇定道。
“画圣茶楼茶会除了官员亲属只有商户可以参加,你既非大商,何以进来?”那官员厉声说道。
“小的虽非大商,但……”桑为霜抬头望向正中的辰二爷,“小的手中有一良茶想进献辰二爷!”
为霜说着将手中的盒子奉上,“二爷可否给为霜这个进献的机会?”
茶楼里所有的人都望向上座上的辰家二公子,看着他冷漠疏离的脸上,逐渐显露出一丝兴趣,再后来扶手上的手微动了动,轻轻叩上桌面。
“依你。”极美的唇线动了动,那双智慧深邃的眼如猎豹看着猎物一般看向桑为霜。
桑为霜深吸一口气,回头看向人群中站在最前排的十四岁少年。
杨焉收到桑为霜的指示,大步走向高台。
茶壶里的水烧热了,漱了茶具,紫砂温烫,清香敬了陆羽,桑为霜微挽起袖子,露出一双白皙纤细的手,她的神情专注、谨慎。
一炷香的功夫后,五盏茶奉上高座。
除辰家二爷外,其余四人都好奇的去伸手捧茶。
唯有辰二爷,紫衣端坐,一派安然。
他手中画圣微君所绘的折扇顷刻收拢,双目凝着桑为霜道:“光闻茶香便知此乃‘雪桃’你所说的良茶在哪里?”
安静的会场顿时议论纷纷,那本因好奇伸手触碰茶杯的高官商贾们都悻悻地收回手,兴致陡降。
桑为霜鼻尖气息一凝,未曾料到他竟单凭茶香就能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