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外的火光将这个黑夜照的透亮,铁蹄叩着地面,发出让人背部发寒的声音来。
那些厮杀声,怒吼声,还有寒风的呼啸声划过耳畔,一身白衣的女子,在这么悲壮的场景下显得更加单薄。
她清冽的目饱含怒火,直直的射向为首身着黄金战甲的男子。
“傅画磬,这十年来你接近我,排斥我,利用我,耍弄我……想得到的就是我商家的天下?”
“你离开京城,除了躲避父皇的赐婚,更是为了暗中招兵买马,那个谷风镇里恐怕还有秘密吧?……”
商引素凄清的声音中带着这一段时间累积下来的沙哑与疲惫,她锋利的眼刀里柔情已被磨灭殆尽。
身披黄金战甲的男子抿唇不语,墨色幽深的目里,情绪难辨。
身后的将士齐齐地望向这个亡国帝姬,战后一丝难得的慈悲涌上,有些人眼里已露出悲悯。
那些人的目光深深的刺伤了商引素,她仰天大笑,苍穹之下是她绝决狠戾的话语。
“傅画磬,你毁我名节,灭我商氏一族,倾覆我商家的天下!若能重活一世,我必倾覆你这九重之高,让你尝尝这世间最惨烈的痛苦!”
她这生最后悔的事便是认识他,即便是要死了,他也要让她恨的刻骨铭心……
若真有来生她不想再做古板温恭的乖乖女,若不能为自己而活,便只能狠狠的报复回来……太痛了,这种被世人遗弃,被王朝唾弃的感受是将她逼上死亡的罪魁祸首。
她话音未落,女子轻盈单薄的身子,从大禹朝皇城高高的城墙上坠下。
如一片单薄的纸片,在风中摇曳飘零,最终连声响都没有……
“引素……”
史载:禹,历两帝而国亡,高祖建国之初,统一东方,与西邻秦国对峙,高祖崩亦未见中原平定,此高祖一生之心疾。后主仁厚不敏,国亡无子,敏嘉皇后所出独女华阳长公主,禹亡殉国,其夫婿姚阳侯傅画磬篡位,改国号为“姚”,在位未及三载开创大姚盛世之初……
华阳长公主,孝恭才德,然愚忠愚孝,甚惧其父,因为后主所出独女,故后主对其给予厚望,至公主性恭而晦,故其后行事极端,公主之堕,实让人惋惜,皇建十七年秋,禹亡殉国。
后来那段被史官隐晦之笔带去的历史在坊间传出野史,惋惜公主惊才的文人将华阳受辱的故事杜撰成了野史之笔更为大胆,说公主自甘堕落的也大有人在。
在华阳帝姬殉国次日,傅画磬登基,神坛祭祀,荣登九五,继而大赦天下,年号“永安”,寓意:永世安康。
新皇几位之初,一方面以强力手段大肆打压那些反对他的人和事,一时间下狱的老臣多达百人。另一方面百废待兴,降低赋税,劝课农商,因战事萧条的经济也逐渐开始复苏。
半月后,大姚皇城康乾殿。
大殿内宫女内侍们都退下了,金碧辉煌的殿内显得寂静清冷。
傅画磬放下手中的刻龙玉笔,久久的发出一声叹息。
大臣们催促他立后封妃的奏折在手边压下,令他深感烦躁。不知是因为亡妻刚死,还是因为不想正视那个女人殉国后他心头的空荡。
他站起身,玄色的袍子垂下地,他墨泼似的眉深深皱起,冲着殿外唤了一声:“传王美人。”
寂静的殿门外,传来宦官做作的应腔声。
这王美人便是傅画磬当年远放巡视淮东之时的宠妾,这个女人在他最困窘孤苦的时候陪着他走过,在傅画磬心中无疑是有个特殊的位置,如今他荣登九五,封了当年的侍妾美人。
刚下了一场大雨,天气出奇的冷。
尤其是这远离城镇的村落里,一场秋雨一场寒,再过几天就是寒露了,夜里不免寒凉。
远远的,老庙村传来几声妇人焦急的声音。
“真是作孽啊,大丫她娘刚走不到一年,她这就病了,这要是熬不过去,她这弟弟妹妹怎么办啊?”李大娘瞧了眼床榻上面色惨白如鬼的女孩,又望了一眼床头哭成一团的两个娃娃,心里连叫“作孽”。
一旁的宋大嫂将手里的湿毛巾拧干了,颤抖地放在躺在床上的女孩额头上。
“二丫,三娃你们一边去哭,你姐若是咽下这最后一口气,也是你们给哭的!”宋大嫂是村里一个年轻些又脾气大的,一时心烦,难免说话难听声音也大了点,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已有泪光。
那两小娃闻言,俱是一愣,等反应过来哭得更卖力了。
“大姐不要死,不要死,呜呜呜……”二丫比三娃长三四岁,知道长姐这下若是熬不过去死了,她就是没爹没娘,又没姐姐指望的了。她还有一个月才满十岁,小弟才六岁,这要她怎么活啊!
二丫越哭越卖力,她那伤心的哭嚎劲儿让三娃也跟着撕心裂肺的哭嚎起来。
周大娘瞥了一眼床头的女孩,这都七天了这大丫一直就这么躺着眼看就要咽气了,但毕竟是这个村子的人,不好不管,更不好表现在面上,反正她心里想的就是:白大夫这七天里来了两三次了,这桑家嫂子留下的那点钱拿来给她办了丧事,这给桑家大丫治病的钱岂不是要她们来出了?
周大娘上前一步,粗糙的手探向大丫的鼻尖,擦了下眼睛,面色顿时惨白,惊呼道:“大丫也是个苦命的,这瞅着是不是要咽气了……”
李大娘闻言一听惊呼了一声,也上前来一探,手在大丫鼻尖停留了片刻后,又探向大丫的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