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侍被他厉声一问吓得半死:“小的……小的也不知是哪个桑三少爷,只是听见袁家少爷,还有……”他胆怯地望向薄彦,“还有薄将军的小侄儿裴四少爷也是这么叫的……”
“好了,本座知道了。”薄彦长眉微展道,“左将军带他们退下吧。”
左副将看了那几人一眼:“都起来吧,到偏室还有话要问。”
“慎儿,备马,裴府。”薄彦揉了揉眉心。
铠甲少年微怔:“将军,此刻?”
“嗯。”轻轻点头。
“可是您刚从裴府回来。”他淡淡的回答,不是争执的语气,也并不谦卑。
“我没事。”薄彦似乎并不生气,反而柔声答道。
“是,将军。”铠甲少年微颔首,低头的瞬间将眉目里的担忧之色隐藏起来,他跟在薄彦身后,沉默的走出官驿正堂。
卯时,裴府。
卯时的钟声刚敲过,一个中年男人领着还迷蒙的小少年朝裴府前院正堂赶去。
“四少爷,您清醒了没有。”裴府总管急急忙忙的走,唠唠叨叨地问。
“哎,醒着呢。”少年手揉了揉眼睛,“不知表哥这么急是找我什么事呢?”
“老奴不知,少爷进去就知道了。”总管眼观鼻,鼻观口,一副沉默稳重的样子。
月牙白的身影被正堂前站着的铠甲少年领进去。
“表哥晨安。”少年躬身作揖行礼。
薄彦冷峻的面上难得出现一抹柔情,浅笑:“是表哥扰有溟休息了。”
有溟闻言小玉颜微红:“不,没有,表哥你找我可是有要事?”他聪明又敏感,更是善解人意。
“是有要事。”薄彦站起来,走近十一二岁的少年,“那个桑三少爷你可知是哪家的人?”
“桑三少爷?”有溟抬起小脸。
“就是昨日与你‘曲水流觞’的‘桑三少爷’。”薄彦盯着有溟亮若星辰的眼眸,柔声问道。
有溟想了想道:“表哥可说的是桑锦文?”
“嗯?”薄彦俯下身,疑惑地看着他。
“那个桑三少爷就是桑锦文,和我一起应考文渊阁选生的桑锦文,表哥您见过他的呀!”有溟忙解释道。
裴有溟想了想了然的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他大手拍了拍有溟的肩膀。
“有溟回去吧。”
有溟并不知道薄彦为何突然问起桑锦文,临走时回首望向薄彦担忧的问道:“表哥,桑锦文怎么了?”
薄彦摇头:“桑锦文没事。”他性感的薄唇微微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你快回房去吧。”
“哦……”有溟懵懂的点头专心,可是越想心里越有些担心,他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道,“表哥,锦文是个好孩子,若是他做错了什么可不可以宽恕他……”
薄彦一怔,柔声一笑:“有溟多虑了,桑锦文并没有做错什么,我只是想知道那桑三少爷是谁而已。”
他侧脸:“劳烦总管送四少爷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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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慎儿出声一问,示意薄彦有所提示。
刚才命人取来桑锦文的案资一看,才知道此人是做客辰家的桑家茶庄三少爷。
“容我休息三个时辰,晌午我亲自去趟辰府。”薄彦看他,“你先去帮我查一个人。”
“容貌清雅秀美,女扮男装,昨日晌午后出现在观礼台西边竹林,主子,只有这些吗?”慎儿谨慎的重复道,却觉得这回儿薄彦要找的人难得的棘手,可薄彦脸上的神情难得的认真。
“嗯。”薄彦轻轻颔首,“只有这些。”
慎儿唇角一抽,恭敬的行礼后离开了。
他不知向来对女色无感的薄彦突然对一个女人感兴趣是好是坏,可他身为他的师弟,是师父派来助他一臂之力的左膀右臂,时时刻刻都担心着薄彦是否行差步错,即便主仆相称,但相互都明白他们是患难与共的师兄弟。
没到晌午,同一时刻(卯时)的辰府早就乱了套。
桑锦文寅时快过的时候醒了起床找水喝,他因为攻读要用书案于是将内室让给娄蒹葭住,他住外室正好离书案近,读完书可以直接去睡,睡醒了可以直接去看书。
迷迷糊糊的他蹭到桌子前竟然失手将茶壶摔落在地上,闹出了好大的声响。
他一惊之中睡意全消了。
生怕自己弄出的动静惊醒了熟睡的娄蒹葭,桑锦文蹑手蹑脚的朝内室走去。
他本来想瞧瞧自己制造出的动静有没有惊醒娄蒹葭,却发现内室的床榻空空,锦文心里又惊又奇,他以为娄蒹葭是夜起入厕了,或者是睡不着早早起来去院子里抓蛐蛐了,可他走进床榻用手摸了摸锦缎被子,冰冰凉凉的,没有温度,想来起离开很久。
锦文顾不得穿衣,跑到院子里去寻找娄蒹葭。
“蒹葭哥哥……”
凌晨的风很凉,冷的他直哆嗦,可一想到娄蒹葭会出事,他的心便开始恐慌起来。
“蒹葭哥哥!”
怕她听不到他的声音打了好几倍,终于在大喊了几声后,惊恐的感觉快要将他淹没了。
他冲出院子,大吼一声:“娄蒹葭,你给我出来啊!”
锦文这一吼将很多人吼醒了,先是杨焉披着外裳急急忙忙的来到锦文住的院子,看到只穿了一身xiè_yī亵裤的锦文站在院门外。
“怎么了?……”有什么不好的念头涌上,杨焉紧张的问道,“三少爷?”
看到杨焉,锦文心里压抑了好久的酸痛终于爆发了,“哇呜”一声,眼泪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