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意识到她竟然主动提及了树林里的事,凝香懊恼又尴尬,脑袋垂得更低。
陆成口干舌燥,却一本正经地赔罪:“对不起,那天,我太冲动了。”
凝香羞于提也羞于听,脑袋搭在膝盖上朝车后转过去,好一会儿才闷闷地道:“我困了,快到了陆大哥再叫我。”
陆成太喜欢她这副羞人模样,看她后脑勺也看得目不转睛,不过终究心疼她,吞咽几下,转身看向前面,哑声提醒她道:“那你朝前面睡吧,日头毒,别晒黑了。”
日头晒都考虑到了,他未免太体贴了吧?
凝香闭着眼睛,那一刻,不知是被日头晒的还是被他的话说的,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
一路再无话,驴车慢慢悠悠地往北走,快到徐秋儿阿木站着的岔路口时,陆成才低声问道:“明日你出门,是不是也只有秋儿阿木来送你?”
“是啊,怎么了?”凝香困惑地问。
陆成笑了,头也不回地道:“那我明日在这儿等你,你只需找借口应付他们俩就够了。”
凝香急了,弟弟好糊弄,堂妹本就瞎猜她与陆成……
还想再劝阻,陆成突然大声跟徐秋儿阿木打起了招呼。
凝香只得将一肚子话憋了回去,忍不住又在心里骂了陆成一声无赖。
然而她多虑了,不用等到明天,今日徐秋儿就认定两人有什么了,午饭后将凝香拉到柿子树下,一脸认真地问她,“姐姐是不是喜欢陆大哥了?”
“你别瞎说。”凝香闻言就往回走。
徐秋儿急着拉住她,“姐姐,咱们俩还有什么秘密。你听我说,陆大哥这个人是挺不错的,可你跟他在一起就是续弦了,你真的不在乎吗?阿南现在可爱,长大了他不喜欢你了怎么办?还有村里妇人们,最喜欢说三道四……”
赎身能否成功还不一定,凝香现在根本不想烦恼这些,转身道:“秋儿,我上次跟陆大哥借赎身银子了,所以今天他才又去接了我一回,你别多想行吗?”
“姐姐要赎身了?”徐秋儿立即转移了注意力,兴奋地问道。
凝香笑笑,拉着她去见大伯母李氏,悄声对母女俩解释道:“我现在银子够了,但侯府好吃好穿养了我三年,如果我冒然提出要走,多少会显得我薄情,所以咱们得找个由头。我想过了,初五那天秋儿你故意带阿木去北河玩,让阿木佯装溺水出事,大伯父再进城去找我,然后我就可以以回家照顾弟弟为由,求夫人放我出府。”
为了不让亲人担心,她一直没有提过自己离府的难处,现在有办法了,也不得不想个好听点的理由,否则大伯母肯定怀疑她赎身为何还要绕这么大的圈子。至于让弟弟佯装溺水,那是为了应付裴景寒的,免得裴景寒回来,心生怀疑命人来村子里打听。裴景寒那么聪明,一旦让他得知弟弟根本没有出过事,他一准能猜到她离府动机不纯。
故而她一步都不能走错。
李氏性格爽朗心思简单,毫不怀疑侄女的话,笑着保证道:“香儿放心,初五你大伯父准去找你。”说完瞅瞅温柔懂事的侄女,李氏眼睛突然有点发酸,伸手将小小年纪就卖身离家的侄女抱到了怀里,“我们家香儿终于要回来了,等着,过两年大伯母就给你找个好人家。”
长辈的怀抱柔软让人安心,凝香闻着大伯母身上熟悉的气息,只求一切顺利。
傍晚徐守梁徐槐父子回来,得知这桩喜事,都高兴非常。
李氏没忘了提醒他们,“都别说出去,不能让人家知道咱们是装的!”
刚说完,阿木从茅房出来了,颠颠地往这边跑。
一大家子目光顿时都投向了他,互相瞅瞅,默契地决定此事不必告诉五岁的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