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融骑术不错,只是林中月光稀疏,视线受阻,他根本无法控制战马,只能伏在马背上尽量减少颠簸。即使看不到身后的孔祺,他还是不时呼唤几声,听到女儿的应答声,心里就会稍稍安定一些。
孔祺是真正的大家闺秀,骑马只是偶尔为之,骑术可想而知,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搂住马脖子,以免被颠簸到地上。即使她平时遇见事情很冷静,此时心里也十分恐惧,一旦坠落马下,即使不摔死摔伤也肯定会被追兵抓住。好在孔融的声音给了她很大的安慰,让她知道父亲一直就在身边,不至于吓得手足无措。
片刻之后,孔融忽然觉得眼前一亮,随即战马就冲出了林子,来到了外面的大路上。他顿时暗叫一声不好,追兵肯定是循着大路追来的,若是顺着大路逃跑,被追上是必然的事情!他一边试图勒住战马,一边回头吩咐后面的孔祺等人减缓速度,准备重新进入林中躲避。
就在这时,孔祺忽然惊叫一声,一个跟头就栽落马下,掉进了旁边的草丛中。原来一根树枝忽然弹出,抽在她的战**睛上,战马吃痛受惊,一下子人立而起,把她抛到了草丛中。
孔融惊骇地大叫一声,急忙策马回去查看。
跟随在周围的数十名亲兵纷纷跳下战马,向孔祺摔落的地方冲去。
孔祺的运气很不错,恰好摔在了一大团半人高的青草上,除了轻微的擦伤之外并无大碍,只是吓得花容失色,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直到孔融赶到把她扶了起来,她才如梦初醒,心里一阵阵后怕,若非那一大团青草卸掉了大半力量,自己必定会受重伤。
孔融顾不得安慰女儿,轻轻推了她一下,沉声喝道:“祺儿,快上马!”
孔祺知道形势紧迫,赶紧收敛心神,在孔融的搀扶下准备重新上马。
就在这时,沉闷的马蹄声从后面传来,随即就见到大队打着火把的骑兵飞奔而来。
“糟了!”孔融脸色大变,焦急地喝道:“快上马!快走!”
孔祺本来半只脚已经上了马背,这时反而停了下来,急声叫道:“父亲,逃不掉了,停下来吧!”
“不行!”孔融怒道:“老夫岂能向逆贼投降?快上马!”
“父亲不可!敌军人多势众,咱们无论如何都逃不掉,若是执意逃跑,只是徒增死伤罢了!咱们死则死矣,只怕追兵会迁怒于北海郡的百姓!父亲声名卓著,若是和追兵交涉一番,或许能免除这场祸端!”
孔融闻听心头黯然,若果真如女儿所言,幽州军迁怒于北海郡的百姓,自己就成了千古罪人!眼看着追兵已经到了二三百步开外,确实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了,他长叹了口气,让亲兵们放下武器,站在大路两边等待追兵的到来。
这支追兵有三百余人,由赵云亲自率领,他看到前面的人忽然停了下来,而且都跳下马停在路边,顿时打消了攻击的念头,命令全队减缓速度前行。
数十呼吸过后,赵云带着火把来到了近前。
孔融正了正衣冠,沉声问道:“老夫乃是北海太守孔融,来将何人?”
赵云吃了一惊,急忙跳下马走上前来,孔融声名卓著,又是孔子的嫡系后裔,倒是不好怠慢。他在四五步之外停了下来,借着火把光稍稍打量了一下孔融,抱拳道:“某乃赵云,阁下就是孔太守?”
孔融听说对方是赵云,心里也十分震惊,此人可是公孙续最信任和器重的大将之一,没想到竟然是他亲自来了!他拱手道:“某正是孔融!”
赵云很客气地问道:“不知孔太守为何出现在此地?”
公孙续某次和赵云闲聊的时候,说起过曲阜孔家,言辞虽然不恭敬,但是却承认孔家对儒学门徒的重要性,认为想要废除‘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一大汉朝的国策,就少不了要借助孔家。赵云心细如发,就把这事记在了心里,因此明知道此刻孔融是敌非友,依旧对其十分客气,并未直接下令拿人。
孔融神色尴尬,嘴唇嚅嗫了几下,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时孔祺走上前来,敛衽行礼道:“赵将军有礼了!”
“不敢!”赵云听的是女子的声音,急忙侧身闪过,心里十分疑惑。
“孔太守正是家父。”孔祺先介绍了自己的身份,然后轻声道:“实不相瞒,家父准备率军相助袁绍,不料却遇见了将军的大军。家父虽然一时糊涂,但是却并未给贵军造成任何损失,不知将军准备如何对待家父?”
孔融听孔祺说自己‘一时糊涂’,很是不满地闷哼一声,不过却并未开口呵斥,女儿做这种交涉确实比自己更擅长。
赵云一愣,不禁犹豫不决起来,若是孔融负隅顽抗,他会毫不犹豫下令捉拿,此时对方束手就擒,他反而抹不开面子下手。
孔祺见赵云犹豫,心里顿时希望大增,接着道:“其实家父也是被人蛊惑的,若是将军同意放我等归去,并且不出兵侵犯北海郡的百姓,我北海郡上下决不再和幽州为敌!”
孔融恼怒地瞪了一眼孔祺,他认为自己和刘备是肝胆相照的朋友,用‘蛊惑’二字未免对刘备不敬。
赵云默然不语,心里仔细思量了一下,觉得北海郡现在无关紧要,再则孔融也确实没给自己造成半点损失,放他们父女回去倒也可行,不过却必须让孔融亲口做出保证才行!他沉声道:“我家主公一直对孔太守赞誉有加,放你们回去倒也不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