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孙悟空现下虽算个佛门中人,却丝毫不懂“送佛送到西”的重要性。
他扛着丹青一路行至南天门,也不给她送进明决宫,直接将她放在了南天门的牌匾上,并且没有给她解开定身咒。
丹青万分惊恐,一直嚷嚷着:“大圣,我说大圣,别走呀——”
孙猴子连头都没回,还窃笑了两声,才返身下界。
她没看错吧?那猴子是落井下石地窃笑了两声吧?!
丹青欲哭无泪,却听底下有人说:“快看,南天门牌匾上立着个人!”
“诶,那不是明决宫那个丹青吗?找吃的找到南天门牌匾上去了?”
“难道要把那汉白玉也嚼碎了吗?!”
好吧,这回是真的丢人丢到南天门了。
总算有好心的仙君解了她的定身咒给送回明决宫,太白的脸都叫她气绿了。这一番可真是把他老官儿的脸给丢尽了。他拿着拂尘满口雪花膏喷了丹青一下午,却见那小仙子低眉垂目的连句反驳的话也不说,唯等他将斥责的话说尽了,方才呈了碗茶,有气无力地递给他:“师傅,说了那么多话口干了吧……”
太白听了之后两撇白眉都要立起来了,拂尘在手里抖了抖,道:“你你你,你这丫头,怎么一点儿也认识不到得罪了老君的严重性啊!”
老君不高兴,她还不高兴呢!丹青撅着嘴一跺脚,道:“那我能怎么办?总不能叫我去给老君当坐骑吧?人家菩萨佛陀都骑□□豹骑狮子的,老君一出门骑个鲤鱼,实在有碍观瞻吧。再说他那么胖,我也驼不动啊……”
太白出了口大气,饶是他平日里也算言官中数一数二的伶牙俐齿了,此时也被噎得再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大抵是孙悟空忘了她的事对她打击有点大,于是一挥衣袖带着一片云彩飞去给老君赔罪了。
丹青撅了撅嘴,气哼哼地走进内堂打算好好睡一觉解解乏。屁股才刚落在床上,屋里的温度便骤降了些许。她警惕地站起身子。
四周丝丝缕缕的风起得甚为诡异,钻进脖颈立刻便弄得她一个激灵。她紧走两步到窗边将窗户合上,一转身却见一身着藏青色长袍的人披头散发地站在她身后正隐隐冲她笑呢。
“妈呀!”瞅着那女鬼一样的人,丹青着实让吓了一大跳。
那人身材高挑瘦削,面色惨白,脸上若有似无不明疏淡的笑十分诡谲,却又透着说不出的好看。这般妖艳长相定不是天庭的神仙。
可丹青嗅了半天,也没从他身上嗅到半分妖气或阴气。她紧驭起长长冰锥挡在身前,道:“何方神圣,潜进我闺房有何贵干?”
“丹青仙子,久仰。”那人一开口,是低沉的男声。
丹青上下打量他一番,怒道:“你这妖怪姓甚名谁?好生没有礼貌。不知道女子的房间不能随便进吗?!”
那人嘴角扬得更高:“我的名字的确是妖。不过后来他们习惯把我的同类都叫做妖,于是我便改了个名字,你可以叫我圣心。”
一只妖怪不叫长毛怪居然叫圣心?怎么不叫玉皇大帝啊。丹青有些反胃地腹诽了一番,又道:“你既是妖怪,身上怎无半分妖气?又是如何混上天庭?”
“妖身上本便无妖气。只是天上的神仙朋友们自诩清高,不愿与妖为伍,便将我们弃置人界,吸尽污浊之气,从此才有了妖气一说。”言罢,圣心沉默了许久,方才又换上满面自豪的神情:“既是没有妖气,上天入地又有何难?”
这副狂傲神情凝在眉眼间,竟叫丹青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就那一瞬,她脑子里忽地回想起孙悟空来。
不是他抱着她的鱼缸百无聊赖地坐在水帘洞中的模样,而是一袭铠甲如战神一般的模样,也是这般的狂傲。
听仙友们说齐天大圣曾经大闹天宫,血洗天河十万兵。而那段天庭黑历史她也曾参与过。但是她什么也不记得了。她不幸地忘了他狂拽酷炫闹天宫的情形,只记得他的大石头砸瞎了她的眼,只记得他将她领回水帘洞天天喂她好吃的东西。
“在想孙悟空吗?”见她也跟着沉默,圣心一语道破。
听到那人的名字从别人口中念出,被戳破心事的丹青一下子慌了神,抬眼道:“怎的,你也认识他?”
圣心有些遗憾地耸肩,道:“并不认识。不过我很期待去认识,毕竟我们算是一类人。”
丹青看了看他长得还算顺眼的面相,却无论如何都觉得太过妖冶。即使表情语气都十分开朗,还是妖里妖气的。她有些嫌弃地撇嘴:“得了吧,大圣才不是妖怪。”
“缘何不是?”圣心挑眉,负手道:“仅因他是女娲石诞下的吗?要知道当年女娲也是沾染人间浊气才会落得个半人半蛇的体态,蛇身便是妖气汇聚而成。”
丹青想了半天,无语反驳,干脆丢了个白眼过去不再理他。
圣心仍是笑,那笑容浸透了他墨色的眸子:“仙子不必失落。神仙与精怪本没你想象的这般泾渭分明。”
真是个自恋的人啊。一个妖怪非要叫圣心,还非说自己跟神仙没差别。那玉帝宝座怎么不是他在座呢?丹青愈加瞧不上这个人,于是两步走到门口把门一敞,比了个送客的手势,道:“没兴趣听你说三界奇谈,慢走不送。”
“仙子好生薄情,我话还没说完便急着驱赶。”圣心丝毫没想离开的意思,反而更加憨皮赖脸起来:“若我说我知道如何找回孙悟空的记忆呢?”
一阵微风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