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奶奶,赵夫人府里的一位妈妈来了,说是给您送请帖。”
林妙闻言愣了一下,道:“让她进来吧。”
来的人四十上下,穿着酱色比甲,戴着金丁香和指宽的金镯子,圆髻梳着一丝不乱,应是赵夫人身边有头脸的婆子。
婆子满脸堆笑:“婆子姓陈,跟着我家夫人也有些年头了,今天本是我家夫人的寿辰,可这阵子大人公事繁忙,夫人不想大事铺张,就让婆子挨家挨户请了几位相熟太太手帕交,过府听戏吃顿便饭,还请杜五奶奶别嫌弃,一定要赏光。”
陈婆子说的婉转,也就是说要请林妙到赵府做客,只是闺友之间的小聚。
林妙道:“既是赵夫人寿辰,我也没有准备,这样过去自是不好,还请妈妈先回去,一会儿我让人把寿礼送过去。”
陈婆子连忙摆手:“我家夫人说了,眼下海上局势紧张,我家大人早就说不让她在这个时候做寿了,这才到了今日才来送帖子,就是不想收礼,让大人知道了,反而会怪罪夫人。夫人临来时叮嘱了,若是各位夫人太太们一定要送寿礼,谁手头上有自己绣的帕子啊荷包啊或者旁的小玩意,选一两位给夫人就是了,她就稀罕这种物件呢。”
林妙眉头微蹙,她对这位赵夫人没有什么好感,第一次赵夫人说了些要打仗死人的话来吓她;第二次,又送来三十斤黄金,若非她那天没糊涂,这些斤子就让杜天行和赵大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了。
她虽然不够精明,可也感觉这位赵夫人像是不停在挖坑,然后引着她去跳。
赵夫人也是三十来岁的人了,而她只是十五六岁刚及笄的萝莉级小娘子,可能在赵夫人眼里,这位年纪小小呆呆萌萌的杜五奶奶就是棵菜,随便她掰帮子、切叶子,再放进锅里煮。
林妙咧咧嘴,想像着做为一棵没脑子的菜煮在热锅里的感觉,无论如何,那感觉都是不美好的。
杜五奶奶坐完月子,还有一身小肥膘,怎么看也不像是青涩小白菜吧。
“阿钉,我好像还有两块新帕子,你去取来,只是赵夫人千万别嫌弃,这要是让我家五爷知道了,一定会怪我不懂事的。”
陈婆子忙陪笑:“怎么会呢,我家夫人还不知道要多高兴呢,礼物虽轻,可都是心意,再说杜五奶奶的帕子也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
林妙冲她干笑,是啊,说的也是呢,只是这帕子也还真不是她绣的,是贞娘绣给她的。
帕子取过来,一方绣的是两个黄鹂鸣翠柳,另一方绣的则是一行白鹭上青天,陈婆子又是一番称赞,赞得林妙全都飘飘然了,就好像这帕子真是出自她的小手。
她会绣,也绣过些小玩意,只是后来怀孕以后,就懒得绣了。
“劳烦妈妈了,这两方帕子小小心意,送给赵夫人把玩吧”,林妙又对阿钉道,“陈妈妈大老远看一趟,辛苦了,看赏吧。”
阿紫笑吟吟地拿了几粒银豆子赏给陈婆子,林妙则已抱着麒哥儿起身回卧房了。
见她走出去,陈婆子有些急了,顾不上谢赏,便追着道:“五奶奶,您这就随婆子我过府吧,外面的马车都给您备好了。”
林妙冷笑,我搬到这里住,原本是极隐密的,你们都能打探出来,还再找个做寿小聚的借口,想要干嘛,我就是用脚趾头也能猜出来。
“你回去告诉赵夫人,就说我这才刚出月子没有多久,身子还没养好,就不去给她亲自祝寿了,待我养好身子,带了麒哥儿再过去吧,请她恕罪则个。”
陈婆子哪里肯依,但却还是强做欢笑:“五奶奶啊,看您说的,咱家夫人当然不会怪您,只是会不高兴些,今日去的都是各府的夫人太太,一半是冲着咱家夫人,另一半可就是冲着您杜五奶奶的面子,您若是真的不好,可让咱家夫人怎么和那些夫人太太们解释啊,有人会说是您身子不好,更多的怕是要说您自恃身份,对杜五爷也有影响,对杜五爷的仕途也没好处啊。”
哎哟,这婆子好厉害的一张嘴,竟把这事和杜天行的仕途联系到一起了。就好像杜天行官居二品,全靠老婆没事出去歪歪来的。
林妙嘿嘿笑笑,道:“说出来你和你家夫人可能都不相信,我还真是盼着我家五爷的官小一点儿,这样他就不忙了,可以多些时间陪我和麒哥儿。算了,我也乏了,你回吧,阿钉,送送陈妈妈。”
这话说到这里,陈婆子也是再不能说什么,她原是想吓上几句,可又想起进门时那重重保护,连她都没想到,这座不大的宅子,竟然有这么多的护卫,自家大人和夫人的算盘是打错了。
偏就这时,只能咣啷一声,从林妙身上掉下一样东西,陈婆子眼尖,一眼看到,那竟是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天啊,杜五奶奶怎么随身带着这个?
却听林妙道:“咦,怎么掉出来了,真碍事,还是扔一边去吧。”
陈婆子只觉眼前寒光一闪,林妙素袖挥出,那柄匕首从她眼前飞过去,噗的一声插到她身边的门框上,竟然□□去了一半,这杜五奶奶要多大的力气!
陈婆子出入内宅,妇人间的唇枪舌剑见多了,送红花放麝香也没少干过,但像这样真刀真枪的,她还真是头一回。
她只觉两腿直打颤,险些摔倒,若不是阿钉笑着扶住她,她真要当场晕过去了。
这地方哪里还是能留的,快快回去报告夫人才是,再不走,这位杜五奶奶或许就给她戳个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