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妈妈笑道:“京城的大户人家都雇着针线婆子,真定亲家府上不是也有三四位吗?国公府里更是雇了二十位。五爷十八岁开府,家底薄,难得五奶奶没有嫌弃,平素里的衣裳就让我和贞娘凑和着,稍微像点样的,只能到外头的裁缝铺子里去缝。可您不是普通人家的太太,您一进门便封了夫人。五爷嘴上不说,心里总觉得委屈了您。“
林妙大致听明白了,她也想起来了,在福建时杜天行就说过,回来后要给她雇上专门的人缝制衣裳。在福建那么艰难,他还记得这件事,可不就是像柴妈妈说的,他心里一直有根刺,觉得委屈她了。
这人真是的,他哪里委屈她了。
“没有啦,五爷每个月都会给我制办新衣裳新首饰,我还有好几件新衣裳都没有穿过呢。”林妙真的不认为杜天行委屈了她,如果杜天行有啥不好的,那就是总是折腾她吧。话说,他昨晚把她折腾惨了,她虽然身强体壮,可两条腿还是不能并拢,再这样下去,她就变成罗圈腿了。
就这么一想,林妙的脸就红了,目光缱绻,嘴边含笑,她原本就生得明媚,现在更是娇艳欲滴,柴妈妈服侍林妙也有两三年了,一看就知道五奶奶又在记挂着五爷的好处呢。
她看着杜天行长大,杜天行对她来说,比亲生儿子还要亲。五奶奶肯定是很喜欢五爷的。都说女儿是爹娘的小棉袄,可她就觉得,五奶奶才是五爷的小棉袄。
她笑着又说下去:“没有哥儿时还好说,有了哥儿就不能乱了规矩,事事都要按照定制。先前给您找的那几位江南来的,是裁缝和绣娘,这是五爷特别叮嘱的。我和贞娘年岁大了,也不知道外面时兴的款式,五爷便让请上几个人,专门来给您操办一年四季的衣衫。若是她们得空,也能缝缝五爷和哥儿的衣裳鞋袜。五爷再三叮嘱,府里人口简单,自是不必像国公府那样雇上一二十人,咱们府里五六人足矣。但这五六人却不能凑数,五爷让一水儿的请江南来的师傅。整个京城也没有几户人家用的都是江南师傅,就连国公府,也只有一位而已。再说咱们府里就这么大地方,请的人手多了也住不下啊。”
这是说到林妙的心槛上了,杜五奶奶这阵子烦心事儿就很多。当前一件就是安置麒哥儿的那一堆人。府里挤得满满当当,她只能让他们分男女挤在两间房里。连睡觉都睡不好,哪有精力照顾麒哥儿。
杜天行许偌要买大宅子,可他后来也没有再提,想来是真的凑不够银子。
她噌的站起来,喊着让绣桔给她拿帐本,又让阿钉把她的私房银子全都拿来。
看着银子,林妙有点怪不好意思的。杜五奶奶成亲时也有四十抬嫁妆,虽然有些寒酸,可也不是最差的,还有比林家更抠门的呢。但是她的嫁妆里没有压箱钱,这阵子去福建花销又很大,所以杜五奶奶省吃俭用也只有二百两私房钱。
再看帐本,加上她的绸缎庄子,能动的银子也只有二千两,
“柴妈妈,街上随便一处五进宅子要多少银子啊,您知道吗?”林妙郁闷。
“唉,京城里什么都贵,最贵的就是房产地皮了。咱们如今住的三进院子,少说也要五千两,五进院子,地界好的,怕是要破万了。”
破万?林妙咂咂嘴,杜天行的俸禄加上国公府公中分的银子,还有绸缎庄子的钱,就算不吃不喝,也买不起一套五进的宅子。
更何况还要养活那么多仆从和侍卫。
现在住的这套宅子虽说是御赐的,但杜天行既能改在她的名下,如果私下卖了,也不关杜天行的事吧。
她手里还有很多东西,有宫里的赏赐、成亲时收的礼品、逢年过节的仪礼,这些也值不少银子。
她虽然没有多少嫁妆,可杜天行也没在吃穿嚼用上苛待过她。她还有很多首饰,虽然不知道值多少银子,可是有几件就连姑姑林雨慧也说是好东西。
这样加起来应该能够上万两吧,如果不够,她还有娘亲留给她的那些房契地契。
是啊,那些值很多很多钱。
杜天行说要给她找专门的人来管理,可她后来没听他再提过,想来还没有人管。平时只要她提起动用那些,杜天行都不高兴。唉,可惜这些契书全在杜天行手里,她想偷偷变卖都不行。
……
林妙胡思乱想着,和柴妈妈说话也是心不在焉。她一向都这样,柴妈妈也没在意,索性让乳娘也抱了麒哥儿出去,由着五奶奶天马行空。
林妙想来想去,也没有很好的主意,如果把手头的这些全都卖了,应该可以买套大宅子,可杜天行肯定不答应。
她不计较别人怎么看,她就是一辈子住在这套院子里都会很高兴,可是现在是真的住不下了。
先不说别的,就是麒哥儿身边的二十来人,她都没地方安置。
好在杜天行不纳妾,否则那些小妾就要睡到官房里了。
官房就是茅厕,想到把小妾们放到茅厕里,林妙噗哧一声笑出来,这个提议真好玩。
直到这个时候,杜五奶奶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杜天行还有十名皇帝赏赐的美姬!
这些人是住在别处的,但是具体处在哪里,林妙不知道。可是她把帐本子从头翻到尾,也没有关于这些姬人的花销。
皇帝给的女人,那是不能卖也不能放出去的,杜天行要养着她们,可这些银子不是家里的,那就是杜天行小金库里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