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之后,等待路西绽的却不是跟她一起来的孟流琛,而是那一辆她再熟悉不过的银灰色奔驰。孟流琛在电话里跟她说,一直挨到十二点之后,乔倚夏才打电话给他,听她的语气,似乎在顾忌着什么。路西绽心头一软,朝着路的对面走去。
回到车里的时候,乔倚夏已经睡着了。路灯的灯光并不能很好地穿越玻璃的阻隔,只余留了一层淡淡的光亮,投射在她娇小的面庞上,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晕染出一个可以供蝴蝶飞舞的浪漫花园。路西绽坐在副驾驶座上,就连车门也不敢管,生怕她会被声音给吵醒。
路西绽看了一眼窗外的公安二字,两边写着大大的公正,就像狠狠扇在她脸上的耳光,让她的内心不得平静。有的时候,善意的谎言换来的只是那个沉浸在谎言里的人,但有人因此得到慰藉,就会有人变得心伤。在做出那个决定之后,坚强如她,却也动过流泪的念头。大学时期,她同路书野一起看过一个电影,叫《东方快车谋杀案》,那是一个先是令人惊讶,继而震撼的故事。她想,她永远也忘不了波洛最后的眼神,眼泪盈在眼眶里,眉头紧蹙,雪打湿了他的衣襟。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为了一个动人的故事,向神说了平生最大的谎言。
波洛是为了正义,可是她呢,她为的,是一个乔倚夏。
乔倚夏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到她的唇轻轻贴着她的,车里的光线并不好,可是乔倚夏却能深深地感受到,眼前的人,眼神里充满了哀伤。
“苍苍,我是等爸妈都睡了之后才出来的,送你回去之后,我就回家,你别生气。行吗?”
想到她如此小心翼翼只为了在除夕见自己一面,路西绽又哪里说的出有半分不满的话。每一个除夕,路西绽都希望乔倚夏可以同最爱的人度过,殊不知,在乔倚夏的心里,她才是她最爱之人。
“夏,等绑匪抓住了之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在那里,我会告诉你你想要知道的一切。”路西绽用手指抚着她的脸,声音温柔而清亮,宛如潺潺溪流,拂过她的心头。
“小辉的案子,有眉目了?”
路西绽嘴角牵起半分笑容:“嗯。”
路西绽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由方才的睡眼惺忪变得笑意满满,然后紧紧地同自己相拥,像是那得到了小红花的幼儿园孩童。路西绽吻了吻她的头发,把眼睛闭上,顿觉心如刀割。
她的笑容比初春盛开的明黄色小花还要好看,只要她能一直这样笑下去,莫说黑白颠倒,是非不分。便是要她堕入十八层地狱,她亦在所不惜。
夜色深沉,时针已经向三走近,人们却依然沉醉于举国欢腾的狂潮中,热情未得到分毫削减。
“贺兰小姐,你该不会,舍不得了吧?”女人用小勺搅着杯子里的黑咖啡,这个杯子是她最喜欢的爱马仕新款,不由得使她在喝咖啡的时候多抚摸了几下,大红色的指甲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贺兰秋白捋了捋头发,扬唇一笑,带着某种莫名的情绪:“,你我都是过了十年生不如死的生活的人,若是能放下,早就放下了。”贺兰秋白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表情变得漠然。
“是啊,尤其,在得知了这么令人吃惊的消息之后,想不恨她,就更难了。这十年,我想过无数种可能性,却独独没想到会是这一种。呵。”说到这里笑着摇了摇头,“她是走出来了,可是那些在事故里丧生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就因为她的一时任性,我过了十年人不如狗的日子。”
贺兰秋白没说话,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她一直就比别人聪明,优秀。在我们的小团体里,她的年龄是最小的,成绩却是最好的,教授们都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她就像一个骄傲的孔雀一样,让别人不由自主会去欣赏她的美丽。可是她从来都不知道,她的优秀,让我们这些人无论多么努力都只能在她的身边做一个可笑的陪衬,只要有她在,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放下咖啡杯,拿起旁边的啤酒瓶,直接对着瓶口,大口大口尽数吞尽肚子里。
贺兰秋白冷眼看着她,想到前几天在超市遇到路西绽时候的场景。路西绽瘦了,气色也明显不好,淡妆也遮掩不住她整个人的憔悴。那一刻,她竟然又可耻的心软了。或者是说,面对路西绽,她的心从来就没有真正地硬起来过。
那一天,她在医院里对她说的那些话,每一句都是真的。那一刻,她以为她终于放下了心结,放下了路书野,可以去拥抱新的未来。如果,她没有在机场遇到。
第二天,路西绽同褚警官等人去了苏陈家,整个家都变得死气沉沉的,毫无生气。苏陈是家里的独自,没了苏陈,等于要了两个老人的命,世上最大的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路西绽注意到,苏陈的父母在听到与自家儿子相爱的女儿怀有身孕时眼睛里有了久违的光彩,又在听到她堕胎的消息后恢复了方才的绝望。儿子虽然不在了,但如果有个孙子,精神上也有个寄托,可现在看起来,孙子也没有了。
当日给贾舞做手术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医生,据她所说,贾舞一直到上手术台之前都很犹豫,护士看她痛苦的样子甚至忍不住主动劝她回家考虑考虑再来,可她在抱着头大哭一场之后还是做了手术。
“哎,苏陈连自己的父母都没有告诉,他又会告诉谁呢。”
“这倒也说的过去。贾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