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婉清私心里,真觉得孟家和郑家的这桩婚事,着实是别扭不美。
主要是她私下曾使人去陆家打听过,陆家将要嫁到孟家做二房的人选,乃是陆双儿的小妹妹,闺名唤作陆昕儿。
陆昕儿因着年纪不大,又很会在长辈跟前撒娇装可爱,所以在陆家很是受宠,一向被家人偏疼。
是典型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绝不是个好相与的小姐,听说,她的个性比陆双儿还要糟糕些。
想想看,这么一位不让人省心的大家闺秀,家中的嫡出yòu_nǚ,说句不好听的,那在陆家可是掐尖掐惯了的。
可她这一成亲,偏生就得被郑秀儿,这个平常人家出来的小姐,稳稳的压上一头。
陆昕儿的心里岂能甘心?
怕是只要一想到,她这个二房,以后要日日的在正室夫人跟前站规矩,陪着笑脸说话,口口声声的自称妾身,她就要忍不住的跳脚了。
更别说这二房夫人,穿衣打扮上还有很多的规矩讲究,只一个不许穿大红色,就足以将陆家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呕的吐血了。
崔婉清几乎可以想象,将来郑秀儿的婚后生活,参合进来这么一个陆昕儿,必定是少不了狗血是非的。
前世里的良王府后院,最多的时候,有五十多位妾侍。
不管是得过宠的,还是没沾过身的,这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最是花招繁多,简直看的人是眼花缭乱。
崔婉清感觉,郑秀儿的家庭太过简单,她连看都没看过妻妾争宠。就要直接面临和二房斗法,这亏能少吃吗?
原本她还想提点几句,可一见郑秀儿看到自己的添妆,便难得生出的欢喜模样,想来郑秀儿的心里,极是在意出嫁时的陪嫁如何。
估计是担心被陆家比的没面子,郑秀儿既然能担心这些。那她心里对这桩婚事的态度如何。也就不言而喻了。
崔婉清想了又想,终究没忍心泼这一盆子冷水,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
想着那孟泽朗能求取郑秀儿为正室。压着陆昕儿成二房,他也定是个明白人。
有郑大公子的事情做底,他还是会护着救命恩人的妹子的。
这女人,不管是正室夫人。还是妾侍,姨娘。只要有夫君在后面撑腰,那日子自然是好过的多。
再加上还有一个孟月乐,这个小姑子起码心里是偏着郑秀儿的,有这么个活宝贝在郑秀儿的身边。不比崔婉清的几句叮咛来的实在么?
三个人欣赏完了崔婉清送的礼物,郑大夫人就借故将崔婉清带到了自己的卧室。
她从衣柜里,取出一个袱。放在了案几上。
轻抚着包袱笑道:“还好这段日子没偷懒,给你做了两套夏季的睡衣。用的是你上次送来的那两匹烟影纱,正好带去南边穿。”
“还别说,这好料子做出来的衣裳,看着都舒服,想必炎炎夏日,你穿着也能凉爽些。”
“来,看看这绣花,你可还喜欢?”
崔婉清感激之余不禁嗔道:“您也是,这料子还是南边才到的新花色,您就应该给秀儿姐姐裁衣裳才对,怎么偏又给我做了?”
“我身边好歹还有个方妈妈,这一应的事情,她都操着心呢,何苦又让您受累?”
郑夫人叹息着言道:“那怎么一样?在我的心里,总当自己是你的姨母,你和秀儿那丫头是一样的。”
“要是你娘她还在,自然用不上我来操心,可她又是个没福气的,早早的便舍我们而去。”
“我这做姨娘的,再怎么着,也得亲自动手给你做几套衣裳才行。”
崔婉清听她提起曹云岫,眼神不由一黯,伸手解了包袱来看。
只见两套睡衣,一套碧色的是交领短襦,配的宽腿长裤,领口袖边都用黄色珠儿线,绣着小朵的金丝菊。
另一套粉紫的,却是对襟襦衫,当胸处是两条长而飘逸的纱带,系了一个漂亮的如意结,瞧着倒是清爽又有新意。
两套衣裳都是阵脚细密,崔婉清一眼就看出来,这一针一线都是郑夫人亲自操刀,没有假手于他人。
心里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想到这一世,自己已经感受到了太多,太多陌生的感情,以前总觉得人情凉薄,是人就会趋利。
现在才知道,是她自己的行事有失偏颇,待人接物都用错了方式。
原来,换个对的角度,再换上正确的方式,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崔婉清禁不住红了眼眶,强笑着言道:“婕姨母,失去娘亲,的确是人生之大痛,可清儿又是幸运的。”
“您看,现在清儿有两位祖母疼爱,两位舅父也总是想的比任何人都周到,清儿还有三哥,还有您和方妈妈......”
“人都说知足才能常乐,婕姨娘,清儿真的知足了。”
郑夫人被她说的顿生伤感,扭身极快的用帕子拭了泪。
崔婉清见状,赶紧收拾心情,换上笑颜,特意将她去孟家的趣事,细细的讲了一讲。
果然,对于女儿将要嫁去的人家,郑夫人十分的关注,用心的听,细心的想。
等崔婉清说完,郑夫人已经完全抓住了重点,“听你这么一说,这孟三小姐,还真是个性情中人。”
“我瞧着你刚拿来的尺头,颜色鲜亮,不比这个差,反正秀儿闲着也是胡思乱想,不如拿这尺头裁了衣裳,让她给孟家三小姐,也做套如意结的睡衣吧。”
崔婉清含笑点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神,她这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