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这边烧得迷糊,景帝在朝堂之上也被吵得耳晕。
苏陌因为当值迟到被景帝重责二十大板的事情就如一阵温柔的龙卷风,席卷过朝堂,让一直观望着的大臣们透出那么一丝诡异的情绪来。
德胜门的事情,打废了一个岭西世子朗豪,修理了一个苏誉,唯独苏陌完好无损,连皮都没破一点,这下好了,景帝终于将这最后一个修理了。
在大臣问起时,景帝竟然还传什么圣谕说:苏陌卧病不起,朕这个一国之君自然是要请太医好好调养他。
一句话便将一干人等的逆耳忠言堵了回去。
这不,一下早朝,仁慈的宰相大人就来到宣政殿,上谏说应让小世子回去休养,而不是带病当值,这才符合景帝仁德之根本。
贺启章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官样文章,景帝脸上都没动一下,只是看向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苏誉,问道:“你也是来替苏陌求情的?”
苏誉低眉垂首,“兄长犯错自当受罚,臣今日来,是想禀报国库盈余之事。”
当真是只狡猾的狐狸,你以为朕不知道早朝前你在宣室散播的那些谣言吗?朕今日不过早朝迟了一刻钟,就让你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耍了一回阴,否则,就苏陌被揍了二十棍这点破事儿,还能被闹得尽人皆知?
苏誉恬不知耻地说道:“不过,皇上,兄长身体向来弱,回京途中又跟皇上一起中过瘴气之毒,身子还没好全,这又……”
景帝终于不耐烦地摆摆手,他若再不放苏陌走,估计这位能将苏陌救过他命的事情都能添油加醋地散播出去,他岂不成了忘恩负义的暴君?
景帝自视大度,“国库的事情,明日你可以上奏折,今日就先带他回去,他身子的确挺不好的。”他怕再看到苏誉这张狐狸脸,存下什么心思,下次发狂时指不定又找个由头揍他一顿。
苏誉拱拱手,不卑不亢,甚至没有一点皇恩浩荡的感激,只是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亲手递上龙案,道:“这是臣昨日查到的一些结果,不甚全面。”
景帝几乎是下意识地立刻打开折子看了一眼,瞳孔骤缩,随即放松,生生把之前的怨气散了——这小子算有点用处,罢了罢了,先放他一马吧。
一直旁观的贺启章捻着稀薄的胡须儿微微颔首,孺子可教也,他日,这小世子必当大用,皇上的眼光果然不错。
苏陌是由御前侍卫送回去的,一路步撵抬着,连马车的颠簸都省了,充分展示了一下皇恩浩荡。
可即便如此,看到的官吏还是认为这是景帝在欲盖弥彰——昨日好好进宫的人儿,今日就被抬着出来,当真可怜得紧。他们很多也是见过苏家大公子那单薄样儿的,估计这次,半条小命都没了,唉,幸好,身为忠臣的他们,让皇上及时收住施虐的龙爪,没有挑起藩王事端。
一干官吏再一想到当日在宣政殿外,景帝那一记欲踢向苏大公子的飞腿,若不是他们及时赶到,当时,这小世子的小命估计就已经没了。
他们就这样大仁大义地救了他两次,这功德胜过修造七级佛塔。
苏陌趴在辇上,一晃一摇,跟摇篮似的。这步辇做得相当舒适,并排躺两人都没问题,四根红木圆柱,撑起一顶棚,四周垂下两层纱幔,她的姿势再难看,也没人看得到。
苏陌舒服得昏昏欲睡,可她还没忘记给抬辇的是皇上的近卫队。
“侍卫大哥辛苦了,累了就歇歇吧。”
前面带头的两人正是昨日差点代替两个执仗太监揍她的人,正因为认出了这两人,她才愈发不敢怠慢,明明困得要死,还死撑着眼皮子,怕一个晃眼,这两厮将她带到哪个角落里,胖揍一顿,再若无其事地抬回去。
谁知昨日脸还黑漆漆的侍卫,今日特别和善。
“大公子是不是累了,这大街上不好休息,您再忍忍,马上就到湘南进奏院了。”
一个“您”字,直堵得苏陌打了一个嗝,好半晌她才缓过气来。
另一人看她这样,露出一口坦坦荡荡的大白牙笑道:“我叫刘大青,他叫赵小北,以后大公子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们兄弟。”
这态度转变得苏陌莫名其妙,但作为一位优秀的质子,苏陌淡淡瞥了一眼他们腰带上金丝绣纹,确定这应该是近卫队里等级最高的金羽卫,食三品俸禄,虽然在前朝没有权利,可在景帝身边却是实打实的心腹。而抬步辇的这四位是白羽卫,食六品俸禄。
近卫队一千人,金羽侍卫只有十人,银羽六十,蓝羽一百六,其余全是白羽卫。这些人都是从十万羽林卫中选出来的佼佼者,虽然不像羽林卫行军打仗,但他们却是特别培养的突袭队。
每年近卫队都会跟羽林卫进行一次对抗赛,一千近卫就能将三万羽林的老巢端下。所以这帮人,不但身手极高,连共同协作作战能力也是个中翘楚,而如今,她就躺在这些翘楚的手上,内心能不惶恐吗?
苏陌此刻看着他们的眼神完全是不计前嫌的谦和。
“两位侍卫大哥客气,若有什么地方用得着小弟的也尽管说。”论年纪,她没他们大,论官阶,她也比他们低了不知道多少级,论在皇上面前影响力,那就更是没有可比性。
苏陌决定好好地跟这些近卫军们搞好关系。
进奏官李骥看到金羽卫驾到差点以为他们是奉密旨来捉拿朝廷钦犯先斩后奏什么的,再一看后面那一座华丽的步辇,再看苏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