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春门须开至子时三刻。”

“四十六喻意不好,太后寝宫的宫灯要换新六十六盏。”

“金成班、梨花班还有太后喜欢的那个戏子,可以破例请进宫来。”

“不要分开时辰,第一天上午卯时一刻至三刻,你带着六宫的妃嫔一齐来贺寿便可。”

陆蓁记到这里,略略抬头――

“我?”

赵文烨坐在她身边,左手空空的放在桌上,右手握着纸扇,一下一下轻敲着左手手背,仿佛在思考什么。

“嗯,太后讨厌繁琐,拜完寿后,其他人可以退下,但蓁蓁要记得,最后将所有的礼单呈给太后过目。”

容浣称病,惠妃避嫌,淑妃有孝,陆瑞宁又被保护的严丝合缝,这个主持敬太后四十六岁寿辰的重担,竟糊里糊涂的落到了陆蓁头上。

毫无头绪。

前世,她从没在意过什么太后寿诞。容浣活着的时候,都是她一手包办。而容浣死了之后,陆蓁印象中,敬太后也没活过那年年尾。那之后,贤王与赵文烨起了冲突,兵变宣政殿,结果被算计个正着……

“蓁蓁?”

陆蓁被赵文烨一唤,猛地回过神来,“哦,宫灯六十六盏,臣妾记下了。而且织造房那边,臣妾也让安义安排过了,所有宫灯皆吊福禄同色灯穗,灯罩上暗秀寿字纹。”

赵文烨嗯了一声,又淡淡道了一句:“专心些。”

陆蓁低着头,没有回应。其实,若靳德良还在,赵文烨本不用亲自来安排她所有的事。不过,这人知道靳德良没了,容浣必是不肯相帮,所以特意挑了今晚,推了外朝事务来帮她,也算是一番心意。

“修缮奉国寺一事,为佛像塑金身这件事,你要告知六宫各处。各宫嫔妃出了多少,要一分不少的记下来,先给朕过目,然后再送到太后那里。”

“好。”

“寿辰那日的戏文,你要先选好,让太后挑出三目,在交给戏班去准备。”

“嗯,好。”

赵文烨一边看着陆蓁,一边说着该注意的事项,每一条每一点,事无巨细。陆蓁一开始还与他讨论自己的建议,后来许是发现太过浪费时间,便沉默了下来,赵文烨说什么,她就提笔一字一句的记什么。

偶尔手酸就转动一下手腕,但赵文烨一开口,她又马上沾了墨继续写,带着些小小的慌乱。

赵文烨眼中带上了一丝温润笑意。不得不承认,他是故意的,每次看到陆蓁刚刚停下来休息,就突然开口,看着她措手不及的慌张,明明有抱怨,但还是要忍的小小情绪,他就觉得愉悦极了。

喜欢她的依赖多于独立,喜欢她的慌乱多于淡然,喜欢听她的抱怨多于顺从,甚至,当初遇上她时,她身上穿的那件男装,在赵文烨眼里,比之后的一切华丽的宫装都要好看。

喜欢宫外的蓁弟多于宫中的陆嫔,从一开始就是……

“您还有吩咐么?”

陆蓁看他停了下来,便出口询问。他不知怎的,就是不想答。然后就见陆蓁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眉眼之间还闪过一丝不快,竟是以为他愣了神。

好像,自从他答应这人出宫之后,两个人之间,仿佛就有了种莫名的关系,像极了那种谁都不知道的,很隐秘的同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的影响,陆蓁对他,好像越来越随意起来,很少在遮遮掩掩,连原本的讨好姿态都收了不少,现在的样子,反而越来越像当初的那个她。

“还有一点,太后寿辰当日,人员杂乱。蓁蓁要留意各处,特别是有些爱看热闹的宫女太监,免得出事,但也不要过于拘着她们。”

陆蓁哦了一声,有些随意的记在了结尾,心中不免反驳:这是安义的活吧,也要我管么?

“当然要你管。”

赵文烨突然出声回答,仿佛听到了她心中的抱怨一般,把她猛地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皇上怎么听到的?”

赵文烨眉毛微挑,故作疑惑,“嗯?”

“没事……”陆蓁反应过来,连忙低下头整理刚刚的笔录,嘴角暗暗一撇,奇怪。

赵文烨忍了笑容,抬头看了看桌上的蜡烛,将纸扇一合,“不早了,朕走了。”

“嗯,臣妾恭送皇上。”

还指望她会留人呢。他说了一整晚,这都要走了,连杯茶都不给倒。

不过心里不满归不满,这个时辰,他若再不动身,恐怕内宫各处的门就要关了,到时候再惊动那些守门的太监,明日肯定什么风言风语都有。

“皇上――”

推门的手一滞,他转过身,“嗯?”

“小还的骨灰,谢谢你吩咐安义帮臣妾找回来……臣妾答应过她,要带她回梅州,不能任她留在乱葬岗上做过孤魂野鬼。”

赵文烨的喉咙轻动了动,“……嗯。”

闭上眼,他推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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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道我言语多必有奸诈

你本是大意人把事作差

吕伯奢与你父相交不假

为什么起疑心杀他的全家

一家人被你杀也就该罢

出庄来杀老丈是何根芽

台上的陈宫唱的义愤填膺,台下的敬太后看的无比入神,连手里捻起的一块点心都停到了嘴边,再没有其他动静。

“好言语劝不醒蠢牛木马――”陈宫一扬白须,哀声长叹。

赵文烨不知怎的,突然用余光掠向身边的陆蓁,她此时的注意与他一样,全然不在戏台上,眼睛虽然盯着,但神情却格外的僵硬。

“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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