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诗兰听到太夫人这话,非但没有感到轻松,反而好像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巨石一般,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忍不住抓紧了手中的丝帕,努力想要翘起嘴角说些什么,却怎么都做不到,只能勉强地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向秦姝福了福身告辞,她还得回自己院子收拾东西。
秦家,她是不能待了。
处理完了家中的事情之后,秦姝也不打算午休了,而是直接去了军营,家中的下人是要安抚,可是百姓们的情绪更要安抚好。
梁诗兰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原本挺直的脊背立即软了下来,她瘫坐在榻上,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神色不安,眼神慌乱,还微微喘着粗气,显然,她是有些被吓到了。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梁诗兰的奶娘钱妈妈见状顿时着急地不得了,一边让人端水来,服侍她洗漱,一边焦急地询问道。
“刚才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竟然成了这副模样了?莫不是太夫人为难你了?”
虽然秦姝之前让人召集全府的下人,但针对的都是秦府的下人,而从外陪嫁进来的下人,则不在此列,比如钱妈妈,只要这些下人的主子去了就成。
钱妈妈想到自己刚才就心慌意乱的很,做针线还不小心刺破了手,这明显不是个好兆头,见到梁诗兰这副模样,她心里越发不安了。
梁诗兰原本就是在强撑着,懊悔、羞愧、愤恨、惧怕等种种情绪在她心里纠缠在一起,让她惊慌失措,烦躁不安。
听到一直疼爱维护自己的奶娘,她立即扑到了她怀里,慌张地问道:“钱妈妈,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钱妈妈伸手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温声道:“小姐别慌,一切有我在呢,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你周全,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那么困难的事情,她们都挺过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现在的生活虽然也不尽如人意,好在她们还活着,对未来也不是没有希望。
梁诗兰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心里委屈极了,也难受之极了,只有在奶娘面前,她才能痛快地哭一场,而不用怕丢人,一直以来,都是奶娘替她出谋划策,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开解她,帮她渡过难关,可以说,她最信任的就是钱妈妈了。
“奶娘,我只是想要活着,好好地活着而已,难道这也有错吗?”梁诗兰忍不住哭道,“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他们秦家对我又不好,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为什么她就不肯放我一马,非要将我的脸面扔到地上狠狠踩踏才甘心?”
这种事心知肚明就好了,何必非要大庭广众地说出来呢!
当她沐浴在别人或鄙视或轻视的眼神中时,没有人知道那一刻,她心里有多崩溃,她甚至想一头撞死。
可是她舍不得。
她好不容易才活到现在,为此,甚至还抛弃了自己的气节和骄傲。
她怎么能轻易死去呢?
钱妈妈抱着她心疼不已,这是她好不容易才保下来的孩子,否则,这孩子,恐怕早就不在世上了,是她告诉她,什么都比不上性命重要,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她不愿意让自己从小看大的孩子,被名声牵累,年纪轻轻地就出家或死了,所以,才费尽全力将她劝说了下来。
钱妈妈叹了口气,松开了她,给她擦了擦眼泪,才说道:“小姐,别哭了,你先你将事情完完整整地给我说一遍,我才能替你想办法,出主意呀!”
尽管如此说,她心里却有极其不好的预感。
梁诗兰此时也想让人给自己拿主意,又或者让人给自己吃个定心丸,便有些语无伦次地将事情大概地说了一遍。
钱妈妈的脸色一变再变,当她听到太夫人跟小姐说的那番话时,也忍不住眼前一阵阵地发黑,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无比。
她早该想到的,太夫人行事跟别人不同,不喜跟人虚与委蛇,向来不怎么留情面,一是一,二是二,很是决绝。若是,她早知道萧姨娘那里行不通的话,肯定不会让小姐直接去找太夫人的,她会另想办法。
可是小姐却没有回来跟她商量,以至于铸下大错。
良久之后,钱妈妈才回神,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说道:“小姐,你没有做错,你只是太冲动了。”
如今小姐被太夫人厌弃,以后想要回来,可就难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梁诗兰说道。
“还能怎么办?现在只能立即回梁府了。秦府不宜再留。”钱妈妈说道。
“可是……”梁诗兰有些犹豫,她当然知道这一点,可她怕离开之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太夫人说的话,她可是一直都记着呢!
“没有可是了。现在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钱妈妈语气沉重地说道,“现在我们要考虑的,是如何应付梁家那一关。为了小姐今后着想,今天的事情,万万不可让老爷和夫人知道,就让老爷夫人以为,你还留着一条退路,随时都能回来。反正,秦家也没有休了你,咱们也不算说谎,只是隐瞒了一些实情罢了。”
梁家之前的确派人来了,梁夫人也的确是犯了点旧疾,却不是什么大毛病,不过,梁家绝没有要梁诗兰回去的意思,倒是梁夫人因为担心女儿,隐隐透出了那么一点意思。结果,反倒给了梁诗兰离开秦家的借口和契机。
可梁诗兰却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闹得那么大,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简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