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堂内随着她话音刚落,便响起一片稀稀落落地细语声。方筱悦虽然没有具体地引经据典,但是历史上这种小人物影响大事件的例子不是没有,而是数不胜数。
方筱悦看着卓一凡深思的表情,继续说道:“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女子能相,小人易防。可是我认为最难养的可不是这两者,而是伪君子。”
众皆哗然,虽然从古自今有很多人质疑孔夫子的话,但大多都是从其他意思上理解。自从前朝独尊儒术之后,还是头一次有人在公开的场合下反驳孔子的说法。不认识方筱悦的学子们纷纷左右打听着这位姑娘到底是谁,可是心里知道方筱悦身份的人却三缄其口,没有人敢说。
说了几句,方筱悦便对自己的辩lùn_gōng夫心中暗喜,还好,还没忘。自己在大学里可是有着诡辩之称的种子辩手。
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大学的课堂上,可以畅所欲言。在这个时候质疑孔子的话简直和质疑皇帝的话没有什么区别,更何况皇朝一代换过一代,可也没见到过孔庙可有半分动摇过。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皇帝之家也就是几百年的辉煌而已,可是孔府在中国封建王朝却拥有着两千年的荣耀。如此对比,便可知这个孔圣人在这些食古不化的古人脑海中究竟是一个什么地位。“咳,其实关于这句话,在下还有一些其他观点。”方筱悦清了清嗓子,打算支开这些人的注意力。
“请讲。”这时一位花白胡子的老头站出列,目光炯炯地盯着方筱悦,面上布满了严肃的神情。
黎文茵低声道:“这是书院的黎院士,也是我的大伯父。”
方筱悦礼节性地朝那个黎院士笑了笑,丝毫不怀疑她若是说得不在理,这位名副其实的黎院士会直接用她听不懂的长篇大论把她贬得无地自容。
叹了口气,方筱悦缓缓开口道:“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女子’应该是女和子。‘女’可以指的是皇帝的妻妾,‘子’指的是皇帝的儿子,至于‘小人’,在下认为指的是皇帝周围的宠臣、佞臣。”
此言一出,讲堂内再次鸦雀无声。没有人曾经从这个角度来考虑这句话,兼之方筱悦比喻得大胆新奇,一时间群臣皆低头沉思,无人敢搭话。生怕被这位伶牙俐齿小姑娘说成是皇帝身边的“小人”一般。
“孔子的每句话其实都有不同的理解意思,如果一句话就只有一种寓意,那么孔夫子也就不是被尊称为圣人了吧?”方筱悦先捧了一把孔子,细细地观察着每个人面上的表情之后,微微笑道:“所以在下认为这句话如果从治国之道来讲,女、子、小人均是在下上面所说的寓意。而从古籍历史中看,君主的妻妾参政,就是为了让自己生的儿子当继位者。所以伙同儿子,与近臣相勾结,争夺继承权。”
台下宋莲出的面上已经看好戏的笑容尽褪,不敢相信方筱悦居然就这么说出了如此敏感的问题,这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后果不堪设想啊!可方筱悦此刻却像走火入魔一般,还在继续阐述自己的言论,他的耳朵里听着方筱悦清脆的声音继续侃侃而谈。
“所以,在下以为孔子的这句话是在阐述一个政治问题。‘女’、‘子’、‘小人’三者勾结起来,乱政篡权,是引发政治动乱的主要根源,轻者动摇国家的根基,重者直接会导致皇朝的灭亡。因此,他才会感叹一句,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此时,一直沉默的黎文山忽然开口说道:“照这么理解,妹喜、妲己、褒姒把夏商周颠覆,倒也应了这句话。”他虽然一向自诩为学识过人,可是爷爷经常对他说不懂的装做懂并不是一件好事。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他一直牢记在心。所以就算是这个面生的姑娘抢了他的风头,她说的话里面涉及到什么他还没有来得及想清楚,但是他要承认方筱悦确实比他对这句话的理解程度更高一层。
方筱悦看了一眼黎文山,五官俊美,果然生得仪表堂堂,不仅是他,黎家不论男女老少,颜值的确都很高。可如今她也顾不得欣赏这些,众人由刚才的不耻,到现在心中已经开始盼着方筱悦的回答或者辩论。
只见还未来得及坐下来的她又向前迈了一步,仰起头看向对面上的黎文山,朗声道:“错!这句话也许是有在下方才所说之意,可是亡国并不是因为红颜祸水。就拿妲己和商纣王来说,《尚书》有载,所谓商纣王的罪恶也不过就是酗酒、不用旧臣、登用小人、所信妇言、不留心祭祀有限的五条而已。”
黎院士捋着花白的胡须,疑惑道:“这位姑娘想说明什么问题?既然你认为黎文山说女人误国的话是错误的,那为何又说商纣王并没有昏庸无道?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黎文山点了点头,他也有些想不透方筱悦到底在说什么。
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对准了方筱悦,丝毫没有发现他们的思想已经完全被她不按牌理出牌的话牵着走了。
她想说明什么问题?呃,她其实也不知道。方筱悦漫无边际地想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