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天时间,就有不下十人前来觐见,仿佛说好了似的全都来恳求刘禁找人替代沈润川的位置。今天轮到齐丞相,他与上官鸿乃至交,要不是看在他们齐家从高祖开始便担任宫中要职,否则这个干拿空饷的职位早被刘禁取缔了。他这番还不知好歹的听了上官鸿的教唆前来游说刘禁,他才开口,刘禁就沉下了脸。
“皇上,微臣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沈大人如今病危躺在床上,这确实值得同情,但请皇上看看眼前,北方侵略不止,南蛮征战不休,朝廷少了一个人都不行,何况是丞相大人如此重要的角色,一直空着也不是办法啊。”
“沈大人还没死你们就一个个垂涎他的位置,没人真心为他的安危担忧反而全在觊觎丞相大人这个位置。”刘禁微蹙双眉,话语少有的严肃而沉重,“既然你们如此虎视眈眈,那么朕就很明确的告诉你们,沈大人的位置朕会一直留着直到他醒来。”
齐丞相毫不忌讳的大声说道:“微臣斗胆问一句倘若沈大人这回要是醒不过来了呢?难道皇上要一直空留着那个位置?”
“朕自有定夺,不必你操心。”
“微臣也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望皇上接受微臣的好意。”
“你若是好意朕当然会接受,但你若是别有用心,就别怪朕翻脸无情。”
齐丞相游说不成还碰了一鼻子灰,心里别说多憋屈了,旋即找了个借口借口拂袖而去。
龙椅上的刘禁轻叹了口气,难道真要换掉沈润川的职位吗,自从他登基,他便是他唯一可以信赖,可以说真话的人,他一直默默无闻不辞辛劳的辅佐他稳固江山,大汉能有今天他确实功不可没,难道就因为他遇难无法起身就要急着找人代替他的位置?刘禁是何等的于心不忍!
可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人总有入土为安的一天,或许沈润川的命就是如此?刘禁不能不为大汉的未来考虑,总要有人推陈出新,不是今天,有可能是未来的某一天,几千年来的历史长河不就是这样传承下来的吗?
“崔公公……”不知过了多久,刘禁稍稍有了精神,崔公公立刻笑脸恭迎。
“皇上有何吩咐?”
“接下来不管谁觐见都不要传,朕要去嫣城那里。”
只有说道她,他的脸上才会闪现往日的神采。
嫣城正在练琴,是一首古老的民间曲子,刘禁进来时她只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把注意力放在琴弦上,偌大的皇宫只有她会对刘禁的到来无动于衷。
一曲终了,她才抬起高傲的双眼,却不是看向刘禁,而是寻着初一的身影,它正追着一团毛球玩耍,不经意的嘴角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和刚进宫比起来,她似乎开朗许多了,虽然她留给他的伤还没痊愈,但是他依然没有放弃治愈她心里的伤。
“可以教我弹琴吗?”刘禁的话语打破屋内的宁静,抱着古琴的嫣城不动声色的将视线转向他。“我这只有一把琴。”“就用那把。”
他走到嫣城面前,她恭敬的起身离座。
“你就坐这,像我刚才那样抚着琴,对……”
她边说边在他身边俯身跪下,身体隐约靠在他的肩膀上,他学着刚才嫣城弹琴的样子挑了几下琴弦,然后侧过头调皮的笑着问:“是这样的吗?”
“你这是乱来。”她毫不客气的回敬道。
“那应该如何,手应该怎么放?”
“这样才行,手指要更弯曲些。”她忍不住伸手纠正他手指的位置,不经意间注意到他手指修长,笔直而光洁,这样的手最适合弹琴了。只是不知故意还是什么,他似乎很不听使唤,她要很用力才能纠正到最佳姿势。
“你是故意的。”
“什么?”他装不解的看着嫣城,其实他知道她的意思,也知道他是故意在逗她,谁知嫣城转身走到床头,从装针线的盒子里拿出一根巴掌那么长的银针,毫不留情的重新坐到刘禁身边,用没有起伏的语调对他说:“不好好弹的话只能用针扎手指了。”
“你也是这样教晴儿弹琴的吗?”
“娘娘聪明,说一遍就会,不需要银针。”
“我好好学,你把针放回去吧。”
“不行。”说着,她举起银针,“手应该怎么放?”
这下他终于投降了,其实他早就知道该如何使唤手指,而且他天生善学,只要一目了然的东西他看一遍就会,嫣城只说了一遍每根弦的名字和作用,他就能准确无误的复述出来,随后她又教了他较简单的曲子,只一遍他就把曲谱都背了下来,嫣城在讶异他惊人的记忆力的同时,不得不佩服他的领悟力。
“你以前学过?”
“我喜欢听古琴,却没学过。”
“如果你不做皇帝,说不定还能成为一个不错的琴师。”
“那以后我就跟着你闯荡江湖了?”他忽然转过脸,一半认真,一半玩笑的说道。
“如果真是这样你我都得饿死。”
“你刚才不是说我或许能成为一个不错的琴师?”
“也或许,没人比你更适合做大汉的皇帝了。”
“既然如此,就换你跟着我荣华富贵。”
“也许我根本就不配拥有荣华富贵。”
“别说你不配,因为我还要给你更多。”
她看到他瞳孔中的自己,美丽的就像一只七彩凤凰,表情却空洞而苍白,还透着一丝彷徨,这一定不是真正的自己,那个被仇恨包围的可悲的女子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