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鄞到来的时候,刘禁正靠在廊椅上休息,只见他入神的望着湖里穿梭的鲤鱼,要不是刘鄞刻意发出声音,他还不知道要深思多久。
“希望在下没有破坏皇上雅兴。”说完,他抿嘴一笑。
刘禁转过头,回以一笑。
“三哥怎么来了?”
“早就想来找皇上叙叙旧了,只是看您每日都为国事奔波,实在不敢打扰。说实话,先帝在位时也没您那么辛苦呢。”
“三哥过奖,朕要做的还远远不够,和先帝比起来更是望尘莫及。”
“皇上所做百姓全都看在眼里,有您这样的仁君是我大汉的福气。啊,对了,怎么不见皇后娘娘?”
“她和太后去御花园了。”刘禁转过头,继续望着那片破光粼粼的玄,一座白玉桥从东往西将湖水隔为两半,刘禁望着那一半,有数不清的鲤鱼在荷叶下往来嬉戏,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看鱼,而是将手指向远方,“看那里。”
刘鄞随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阳光晒得他微微眯起眼睛,可拒如此他还是可以清楚的看到,片片荷叶中,傲然挺着一株浅黄色的莲花,他望着莲花,笑弯了眼。
“如今才四月,这朵花就迫不及待的开了。”
“三哥来的那一天,那朵莲花就开了。”
“是吗?是在下和宫女在这嬉戏玩耍时不小心把种子掉下的吧?”
关于这位皇兄的行径刘禁当然也是早有耳闻,才进宫,就落了一个“沉迷女色”的名号,这样的刘鄞,让他无法理解。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声音平和而含蓄。
“多久以前啊?莲花都开了一年又一年了。”他则轻描淡写。
“三哥走后,这片湖里的莲花再也没开过。”
“可真神了,难道连花也难挡在下魅力?”
“你真的只是来找朕叙旧吗?”他再次转过脸,双眼紧紧盯着同时也正好望着他的刘鄞,他长他八岁,可岁月似乎根本没在他脸上留下任何忧。
“为何不是?如果不是,还有什么?”
“是就最好了。”
“难道皇上以为在下是回来跟您抢皇位的吗?”他半开玩笑似的说着,幸好旁边没有人,否则他这个罪可不轻。
“朕知道你要的不是这些。”
“还是皇上了解在下,疆土,地位,兵权,名誉,对在下来说简直轻于鸿毛,在下在乎的永远都只有一样,可以为其生,为其死的——唯有女人。”他露出一丝皎洁的微笑,确实这么多年来他完全没有辜负自己所说的话。
“不是这样的。”说话间,刘禁已经站起身,与刘鄞四目相对的时候,他的眼神变得异常坚定,“不管你如何掩饰,朕还是看得出来。”
“皇上要用朝政上的语气跟在下谈论私事吗?皇上请恕罪,在下不敢。”
“你当真什么都不在乎?”
“只要有玩不尽的女人,确实什么都不在乎。”
刘禁微蹙双眉,一字一句道:“要不要再比一次剑法,像小时候一样,我们两个在禁室里。”
曾经,他们有过几次所谓的“对决”,因为当时的刘鄞身体欠佳而被先帝下令禁止一切剑法的学习,虽然他会偷偷的躲在暗处看别人练剑,可是当他需要找人试炼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与他比试。而当时,只有身为太子的刘禁敢视先帝的话为耳旁风,带他前往禁室,关好门窗,两人偷偷的在里面比试,这是不让任何人知道的秘密。谁输了,谁就要一口气吞下十颗莲心。
可是每次吞莲心的都是刘禁。
一晃十四年过去,当他再次旧话重提,一股久远的气息如枪林弹雨袭击着刘鄞——昏暗的禁室,微微的烛香,双剑碰撞的声响,以及那段美好时光里的让他为之努力的女子,仁妃娘娘,他们瞬间就唤醒了刘鄞心中沉睡已久的年少轻狂。
“皇上乃九五之尊,在下不敢。”
“当年朕也是违背先帝旨意,冒着欺君之罪与三哥比试,今天,就算你还给朕的。”
他微微一笑,无力反驳,于是点了一下头:“这一次,皇上别再让着在下了。”
自从刘鄞重新出现的那一刻,这片十四年来没有开花的湖,就仿佛一种召唤,每天每天的都在召唤着真相从水里滋长出来。原本打算永远守着真相的刘禁,在看着那朵孤单的莲花形单影只的立于湖中央,终于下定决心,是时候将真相告诉刘鄞了,虽然他没有问,但他有权利知道,拒真相可能会让他承受更大的折磨,但是那朵毅然决然绽放的莲花,应该是为了表达什么而冲破奇迹生存着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