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激动。”江明阳又退回了原地,继续摆弄他那些小玩意。一件一件的把他师傅留给他的东西给林兆看,时不时还回忆下以前的事。师父做的菜多么好吃,师父削的竹笛吹的音乐多么悦耳,师父字写的多么好看……
“我还记得他手把手的教我写字,他的手心比手炉还热,可是现在我只能逢年过节的给他烧些纸钱。”江明阳把箱子合上,那里面装了好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要是我也死了,就连纸钱都没人给他烧了,他那么爱喝桂花米酒,不知道没钱买了会不会不愿意见我。”
林兆坐到一边的椅子上,他本来打算当下聋子哑巴,等江明阳伤感完了自己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听江明阳越说越不对对劲,他连忙打断都说到死后要在葬一起的江明阳,“你刚多大,想那些事干嘛,这是和我交代后事啊?”
江明阳抬起头,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林兆,语气万分认真,“是啊,我就是在和你交代后事。我考科举就是为了当将军灭了西夏报仇雪恨,刀枪无眼的,谁知到什么时候就没了。”
他低头沉思了一会,才继续说,声音轻轻的,“我师父其实最讨厌在一个地方呆着了,他为了我一直一直住在这姑苏城里,死后还要葬在这,恐怕早都腻了。不过等我报完了仇,我就回来陪他,他爱喝桂花米酒,我去和杜伯学了怎么酿,以后他想喝多少就有多少了。”
林兆听了头一下就变大了,他本来就不是很会劝人,仅有的经验都是黛玉和水霖流眼泪的时候。以前黛玉哭了他也只是说些“不要哭了”“哥哥给你报仇”之类的,现在江明阳好像心如死灰一般,他支支吾吾了一会,才蹦出一句,声音干涩涩的,“你不是还要报仇吗,总得见到仇人吧,日子还长着呢。”
江明阳听了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了一阵,笑的林兆表情都有些扭曲,他上前拍了拍林兆的肩膀,“我江明阳浑浑噩噩的活了十八载,这一会想起来除了你还真没什么只交,那些文人要不是我嫌他们酸就是他们嫌我狂的,还是你这个文不文武不武的看起来最顺眼!小饮那孩子是我师父刚去了被我捡到的,总是长不大,哪能记得这些?”说完他沉默了一会,看着收拾好的箱子,声音压得低低的,”今天我是睹物思人,脑子一热才说了那些话。日后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说出口的。就当是我的遗言了,你记着就行。“
林兆见他暂时没有寻死的想法也松了一口气,刚才他真是怕江明阳伤心之下,提着刀冲到边关去,坎几个西夏人回来自杀在他师父坟前。他也有意痘江明阳笑笑,就问他,“什么叫文不文武不武,你不也也那样?”
“说你是个书生吧,一般的书生真没有你这么多动,说你是个武夫吧,也没见到那个武夫一身儒生气质,晃个扇子装贵公子。”
“什么就做装贵公子?我本来就是。要我天天那本书,引经据典的说话,我可受不来。”
江明阳摆出一个十分开心的笑,和以前一样,见牙不见眼的,“所以我看你顺眼啊,除了我师父,你是最顺眼的了。”
“喂,你变脸太快了。”林兆腹诽,他调整了下思路,问,“你仇人是哪位,江大侠竟然立志要当大将军才能报仇雪恨。”
江明阳目光也变得古怪起来,他皱着眉毛,“叫嵬名日还是月来着,长着灰色的眼珠,挺有特色的。”
“你连名字都记不住,还报什么仇啊。”
“当时兵荒马乱的,我师父能把我拎走已经是很厉害了,哪能去打听敌军大将的名字?再说就是不知道,我才要去查啊,等我坐到了龙城将军,想查什么查不着。”江明阳豪爽的一笑,自信无比,“林贤弟,你一定会帮助我的,对不对?”
“不,我当然不会陪你发疯。”林兆无比认真的拒绝了他。
俩人自然是结伴进京,林兆只是装了些土产,而江明阳带的家当足足装了两辆大车,因他中了头名解元,官府特意给了他路费和在京中的住宿费,再加上他之前杂七杂八攒的钱,一路也不在委屈自己,租了两辆马车放行李自己却和林兆凑在一起。
林兆对此万分嫌弃,他一个小举人也用不了好马车,自己被颠的够呛,晕晕乎乎的,刚想躺会,又上来一个人和他去挤,气的他差点一脚把江明阳给踹下去。
本来就是五月将近六月的时候,天一天比一天热,特别是马车里,那叫一个闷热。江明阳坐了一会就不和林兆抢地方了,主动到外面坐在车辕上和核桃聊天。留下林兆一个人躺在车里,不一会就被晃的迷迷糊糊。
等他再被晃醒的时候就听见那俩人正肆无忌惮的谈论自己。
“核桃啊,你跟你家大爷多长时间了?”
核桃一边拉着缰绳一边回答他,“有五六年了,大爷到了配小斯的年龄我就跟着他了。”
“他平时都干些什么啊?”
“读书写字和朋友聊天的,也就是这些事了。”
“哦哦,那他平时都和朋友去哪聊天?”
林兆听他越问越不像话,拉开帘子就说到,“江兄,你这是在我身前打听我祖宗八代啊,不错不错,比背后乱嚼舌的小人光明磊落多了。”
江明阳叼了片路上随手拽下来的树叶,看见他出来回过头咧嘴一笑,露出八颗牙,“呀,你醒了?我们这在这说你在京中怎么过日子呢。”
林兆觉得还是外面凉快点,挤了挤坐到俩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