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宫门两面悬挂着琉璃宫灯,昏暗的灯光照的人面色惨白,影子被拉的细长,寂静无声。
四福晋舒云垂眸立在德妃的身侧,见德妃用完了药,忙伸手将药碗接在手里,听得德妃淡淡的道:“五公主在外面跪了多久了?”
她轻声道:“回额娘的话,有一个时辰了。”
德妃沾了沾嘴角:“一个时辰了……”舒云不知搭什么,便只有沉默。
李嬷嬷将漱口的茶水递上:“那日里宜妃娘娘那边一心把六阿哥跟恩和格格的事情撮合到一起,想要闹得人尽皆知….”她说了一半觉得说的不妥,又换了话题:“您看,五公主…”
李嬷嬷的话只说了一半,德妃心里却明白,慢慢的吹了吹茶碗里的水,他们这边势头太盛,就必定会跟太子对上,跟太子对上又何尝不是跟皇上对上,宜妃打的什么算盘她心知肚明。
她只稍微一想就又觉得全然没了滋味,她的儿子生死未卜,想这些有什么意思?一想到这她眼里就涌上了戾气:“五公主既然喜欢跪就让她跪着,我生病卧床不起,并不知道她在外面,你们只一会让个小宫女劝劝她起来走就是了,等跪个两三个时辰了,嬷嬷你去劝她起来。”
五公主既然是来做戏求德妃谅解的,这戏怎么都会做全套。跪的太久让五公主生病了,便是有理也要矮几分,只让她跪着不生病却也要让她尝到滋味,区区一个公主,以后多的是法子收拾她。
李嬷嬷应了是退了下去,内殿一时又静了下去,隔了一会才听得德妃道:“这次老四费心了,也只他还一心想着要找到老六,唉…”
德妃说话,听在舒云耳里,也只觉得六阿哥是亲生儿子,胤禛仿佛是外人一般,客气中带着疏离。她轻声道:“额娘说的太见外了,我们爷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德妃抬眼看了看舒云,脸上又显出了慈爱的神情,拉着舒云的手道:“好孩子,你是个贤惠的,额娘心里一直都知道,不管谁进门,都越不过你这个正室福晋,以后若受了什么委屈,只管来找额娘做主。”
饶是舒云两世为人,脸色也变的不大好看,郭络罗荣安的事情她听说了,上一世并没有发生的事情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她还不及有什么对策,德妃的话就来了,这意思,荣安是必定要进门了。
荣安身份显赫只能是侧福晋,这样一个侧福晋与她的威胁到底有多大她再明白不过。
舒云片刻的沉默让德妃有些不悦:“太后娘娘专门找了我过去说话,那孩子也不容易,老四也是好心,却架不住有些人有歹意,事到如今也是别无选择。”
德妃心里也不是多乐意,但太后亲自开口,只怕皇上也已经同意了,不过是给她面子告诉她一声罢了。
舒云忙道:“额娘说的是,舒云心里都明白,舒云只知道孝敬额娘,一心为我们爷着想,别的都听额娘和我们爷的。”
德妃脸上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神情,但却并没有兴致跟她玩些虚情假意:“你能想明白最好!”
恩和和胤祚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就见着洞口突出的台子上站着三个又兴奋又惊讶的侍卫,看着两人大声喊:“都在!格格和六阿哥都在!!”
恩和并不知道费扬古是不是一直都在悬崖边上,但她上去的时候第一个看见的就是费扬古,几日不见费扬古似乎就老了几分,眼里却依旧熠熠生辉,也有恩和两世以来看到的最浓的父爱。
恩和还未来得及感慨就被胤祚的大嗓门打断了思绪:“你们几个小心点,恩和格格身上还有箭伤,慢点,慢点!”
恩和看见费扬古的眼眸深了深,也不及多想只觉得这么多人面前实在不好意思,便只轻叫了声阿玛闭上了眼,由着人把她抬到了马车上,并没有看见胤祚看向她的眼神有多露骨。
隐隐还能听到胤祚跟费扬古说话:“…来的时候正要掉下去,我只想着一定要救…不想天不亡我…”
王氏将要产子,琪琪格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这上面。府里没了恩和宝音觉得万事都极其顺眼,见着琪琪格忙就陪着王氏闲聊。
“这是我给小侄子做的衣裳,嫂子看看。”
王氏温和的道:“针脚这样密实,也不怕伤着眼睛,你这孩子,也真是的。”
虽是嗔怪,宝音却听的高兴:“瞧嫂子说的,给自己的侄儿做,怎样我都愿意。”
正说着,如玉有些慌张的掀起帘子走了进来,也不顾宝音瞪她,喘着气道:“二格格救回来了,说是一会就到,老爷亲自送的,是跟六阿哥一起救上来的!”她几乎有些语无伦次。
宝音只觉得有些反应不过来,就要起身,却将手里的茶碗打翻,茶水泼到了对面王氏的肚子上,饶是王氏历来淡定也吓得尖叫了起来,屋子里立时就乱了起来。
恩和的马车在二门停下,二门显得很是冷清,只谢嬷嬷红着眼睛带着人抬着春凳等着恩和,持觞和碧丝都又是幸喜又是难过,恩和笑着点了点头,由着众人将自己抬上春凳,听得一旁的谢嬷嬷道:“这是造的什么孽,格格都瘦成这样了!”
虽然瘦,但气色可是相当好,谢嬷嬷怎么不说?
碧丝哽咽的道:“吓坏奴婢了!”恩和转头看,见着持觞和碧丝确实都消瘦了不少,大抵她不在,日子确实不怎么好过。
不等恩和发问二门这么冷清的缘故,持觞便自觉的道:“刚刚大格格把茶水泼到了大少夫人的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