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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以默轻轻走进去,脚下是长毛绒地毯,走路没有一点儿声音。
走到床边,小蔚小小的脸陷在柔软的枕头里,眉头轻皱,似在梦中也不安稳。安以默注意到小蔚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臂,房间里的中央空调温度打得有些低,怕他再度着凉,安以默拉起被角,准备把他的手臂塞进被子里。可是抬起手臂,宽松的睡衣袖口滑下,露出的半截小臂上竟又多出许多新的伤痕,鲜红可怖。
安以默的手颤抖了。殷煌那个人渣果然把气都撒在自己儿子身上了。
她倏地抬头,对仍站在门口的殷实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殷实怔了怔,随即神色如常地说:“少爷正在休息,安老师有事可以出来再说。”
“不,我不走!我是他的老师,我有权利知道他的事情,也有义务关心他的生活状态。”安以默直视殷实,语气强硬。
殷实皱皱眉,沉吟着开口:“安老师是不是误会了一些事情?”
“误会?”安以默冷笑,“一个七岁孩子身上出现这么多可怕的伤痕,你觉得这是误会?”
见他要开口说话,安以默立即打断他:“我要带小蔚走,离开这里,离开他那个qín_shòu父亲,等他爸爸向小蔚认错并且保证不会再伤害他,我再把他送回来。”
“安老师?”小蔚被说话声音吵醒,揉着惺忪的睡眼,诧异地看着安以默。
安以默回头看去,那小小的身影陷在柔软的大床里,显得那样柔弱无助,激起她更强烈的保护欲。
安以默挨坐在他床边,握住他布满薄茧的小手,心疼地揉着手背,柔声说:“小蔚,跟老师回家住几天好吗?虽然老师家里没有这儿宽敞、漂亮,但老师保证,那里绝对没有人会欺负你!”
小蔚看着安以默,眼神有些茫然,半晌才问:“安老师要带我去你家?”
安以默点点头。
他更茫然了:“为什么?”
为什么?这可怜的孩子已经被殷煌虐傻了吗?对这种地狱般的生活还有留恋吗?看看那个qín_shòu都对自己的儿子做了些什么!
安以默愤愤地想着,霍然从床尾的脚凳上拿过小蔚的衣服,边给他穿边说:“小蔚就跟老师回去住几天,等爸爸知道错了,就会来接你,好吗?”
“爸爸?”小蔚想了想才说,“可是先生并没有做错什么事呀!”
先生?安以默心寒不已,小蔚竟然叫自己的父亲为先生,这是一种怎样畸形的家庭关系!
给小蔚穿戴整齐了,安以默拉着他的小手,朝房门口走去。殷实已经不在门口了,估计是去搬救兵了。安以默也没指望能轻轻松松带走小蔚,只不过那个男人太恶劣了,至少该给他一个教训。
“安老师。”小蔚拉拉安以默的手。
安以默低头看他。
“谢谢老师对我的关心和维护,可是先生真的没有虐待我。”小蔚正色说,略显苍白的小脸神情郑重。
“好吧,那你说这些伤是怎么来的?”安以默严肃地问,对小蔚的懦弱感到无奈和心疼。
小蔚低下头,神情委顿:“是学习剑道和柔道时弄的。”
安以默讶然,半晌才听到他沮丧的声音:“我已经学习了半年多,可进步不大,每次都要被老师惩罚,这些血印子是老师用竹剑劈出来的,胸口和背部的指印和淤青是柔道老师摔出来的。我觉得自己很差劲,很丢脸,所以一开始没有跟老师说。先生对我很好,没有虐待我,他给我地方住,给我东西吃,还请老师教我各种格斗技能,我感激先生,所以请老师也不要怪他,别生他的气。好吗?”
安以默听得傻眼,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令她义愤填膺的事情竟有这样的隐情。小蔚的这番说辞和他的神情绝对不像作假,难道真的是自己错怪了殷煌?怪不得他一开始就警告她别多管闲事,怕的就是这样的误会和麻烦吧!
“不过你还这么小,他怎么可以让你学这么危险的课程?而且你都伤成这样了,他都不关心吗?”虽然错怪了殷煌,但让一个年仅七岁的孩子学这些东西并不适合吧!而且小蔚经受的显然是魔鬼式训练嘛!
小蔚一边往楼下走,一边垂着头说:“他本来就没有义务关心我。”
安以默怔住,想问得更清楚一些又怕惹小蔚伤心,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和小蔚还没走到楼下,就听到一个女子惊慌失措的声音。
“先生,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您饶了我这一次吧!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走下楼梯,只见殷煌沉着脸站在客厅里,高大的阴影下一名女佣跪在地上不住哭泣。管家殷实站在一边,手里提着一套高级手工西服,脸色也不太好看。
“这套西服价值五十万美金,是迪奥大师为先生度身订制的封刀之作,我叮嘱过你多少次了,要好好打理不能有一丝差错,没想到你居然把衣服给勾破了,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行了?”殷管家越说越气,这件事也可以说他约束下面人不严,他自己也难辞其咎。况且这套西服还关系到先生的一笔大生意,紧要关头出了这种事,他都没脸在先生面前抬头。
“殷管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戒指会把衣服勾破的,我真的不知道啊!呜呜——”女佣哭得很伤心,五十万美金,把她一家老小卖了都赔不起啊!
安以默和小蔚已走下楼梯,站在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