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忘忧庭院的时候,吴放便已坐到了大厅里。当然,比他来得更早的,还有一人。因为是刚起床,无放只不过是披了一件单衣,他一手接过来人抛过来的卷轴,随手摊开看了看便丢给了一旁的侍从。
“嗯,就是这东西。等过一阵子我便把金叶子送到你那儿。”
吴放面无表情地确认过货物之后,言简意赅地做了个承诺。来人点点头,提步就要往外走。
“……夭夭。”
白术停着步,却并没有回头。
“说了多少遍了,早就已经不是这个名字了。不要再这么称呼我。”
吴放无言地站起身来,淡然的表情说明他根本就不将白术身上散发出来的不快有什么顾忌。
“你拿东西归拿东西,是不是又搞了些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
“哦?是么?没有吧。节外生枝的事情,离错宫的人从来不做,更何况是我亲自出马。”
白术柔媚一笑,她将戴在头上的头纱取下,露出了自己一对异人的瞳孔。吴放盯着这一对金银妖瞳,皱了下眉头,平日里不起波澜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些表情。
“只不过是拿卷宗倒也罢了,怎么会让正蓝旗都统手下的一个大统领全家灭门呢?”
“啊?全家灭门?”
白术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显得很是无辜。
“怎么会灭门呢?啧啧,真是惨绝人寰啊。”
白术摇着头,似乎很是同情这个陌生人的遭遇。吴放默默瞧着她一会儿,轻易便捕捉到了她神情间的戏谑,却并没多说什么。
“那,他是怎么灭门的?是被人杀的?还是出了内贼?”
白术见吴放这样,便知道他并不打算多追究。却玩心大起,撩拨起这个不苟言笑的少爷来。
果然,吴放抬头看了她一眼。过了半晌才答。
“是正都统自己做的。听说,是因为都统自己回家的时候,看到那些得利手下正在侮辱他的爱女。都统便发了狂,把那些人都杀了。到最后也结果了自己。这是朝廷的丑闻,自然不会外漏,却实在是蹊跷。”
“哦,原来是这样。”
白术一笑,便又戴上了面纱。虽然她的双眼已经藏在了朦胧之后,吴放却并没有移开视线。
“朝廷的人到我这里来买消息,说那些人是被人下了神智昏聩的药,才会失了常性作出那些有悖常理的事。至于正都统为何就那么巧在那个时候回去,他们也怀疑是有人有意而为之。而这个人,便是下药的人。”
白术静静听着,忽然便轻轻哼笑了一声。
“朝廷的人啊,便就是这么喜欢冠冕堂皇的理由。好了。东西我也送到了,我这就回去了。下次再有生意便再联络,合作愉快。下次再有这样的好买卖,可一定要找离错宫呀。”
白术咯咯笑着,脚上的银铃随着她轻盈的脚步声尤是悦耳。
吴放静静站在大厅里,人都走了个干净却依旧不见他挪动半步。半晌,吴放听到背后有些细微的响动,便知道是有人已站在了他身后。转头一看,果然是他的随从,阿航。
这少年虽然年纪比吴放小,却比吴放更是冷静。喜怒哀乐都无法从他的脸上瞧出来。
“少主,夫人闹着要您回去吃饭。”
阿航冷着一张稚嫩的脸,面无表情地说着。他口里的夫人,正是昔日勿返阁的头牌,今日勿返阁茶楼的老板娘,灵书,端木娉婷。
吴放听到是母亲的意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身为忘忧庭院的少主,却和这庭院的前任掌管人一样,都对这个无理取闹的女人无可奈何。
“知道了。马上就去。”
吴放叹了一口气回着。
“……是。另外,刚才小的来时,看到有新客人在庭院前。”
“哦?你看到是谁了?什么模样?”
吴放一挑眉。回过头来一脸严肃地瞧着阿航。
阿航摇了摇头。
“并没有,他们似乎一直都没下得马车来。”
吴放听罢,低头一阵沉吟。突然抬起头来吩咐道。
“咱们先去夫人那吧。”
阿航点头行去。却见守门的进来通报了。
“少主,有两位客人。贵客。”
贵客,是庭院的暗语。是指与官爵有关的人,是有身份的客人。
“让客人们回吧。今日庭院不做生意。”
吴放挥了挥手,便这么轻而易举地将来人给打发了。一转头,就跟着阿航从庭院的侧门那儿往灵书的院落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