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康从双凤楼里出来,一路便往城北方向的小慈楼行。关于他的这个身份,毅康也不是信口胡诌的。为了能够做好这个差事,他果真已经在这名为小慈楼的酒庄做了好一段时间的大掌柜。
说到这个小慈楼,在康熙末年就落成了。面上大家都知道是一个姓金的大官人旗下的产业,实际上这个姓金的商人就是多罗贝子玉风。允鎏在听说毅康要做这种卧底的差事之后,便立马想到了玉风这商贾的关系网。
因为在玉风的家族之中,世袭了爵位的是他的大哥,所以他便索性搬出了郡王府,当了一个逍遥自在的多罗贝子。身上虽然也有官职,也不过是些闲职,俸禄并不多。用玉风的话讲,现下他妻子女儿的吃穿用,都是他辛辛苦苦做生意赚来的。
当允鎏提出要毅康去做他的大掌柜管理酒庄的时候,玉风还有些不愿意。就怕朝廷的那些破事搅乱了他的生意,但是在允鎏一而再再而三的威逼利诱之下,他还是一如往常一样乖乖就范了。
于是毅康摇身一变,从一贝子爷成了衣冠楚楚的商人,何氏。
眼下,毅康这一天的行动都与平常无异样,先是去了小慈楼听下账簿们报账,然后便去了几家八大胡同里的青楼与那些商人把酒言欢,顺便谈些生意。差不多夜深了,才有些微醺地回家。
今日本来是毅康去向弘翊通报的日子,他也没有去。就是知道在双凤楼遇到的那帮人会跟着自己。果不其然,这一天下来,从自己出双凤楼开始,就已经有人盯梢了。
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别有他图,还是自己露馅了。不管毅康表现得有多自然,他们也一直没有放弃监视。直到这一天已经悄然而过,白天变成了黑夜,尾随其后的那两个男人依旧没有放过毅康。
莫非他们是在等什么呢?
毅康皱着眉,在人群之中穿梭。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便有了这个疑问。正在思考着,突然脚底下传来一阵无力感。险些让自己摔倒。
毅康吞了一下口水,觉得嗓子干渴得很,就连视线都有些模糊了。
难道自己真的喝醉了不成?
他摇了摇头,却发现一切都没有改变。前面的路依旧模糊不清,而脚下更是像踩了棉花一样轻飘飘的。就连擦身而过的那些路人说话的声音,都变得空灵了起来。
事到如今,毅康突然有些明白了。或许现在自己这不堪一击的模样,正是那些乱党等待的结果。想到这种可能性,毅康更是咬紧了牙关,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东倒西歪,步履维艰。
跟在毅康身后的两人,正是之前在双凤楼里与白夭夭商谈的三人中的两个。年轻一些的名为李显,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跟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个三十岁上下的青年人,名为侯仲。两人跟了毅康整整一日,见毅康花天酒地之后,又往小慈楼去,李显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
“大哥,你说老爷到底是不是算错了?如果真是有功夫,都跟了他一天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也没有带着咱们绕远路。”
李显靠在胡同里往外看了看,见毅康依旧毫无察觉他们的存在,忍不住便冷笑了一声。
“依我看,是老爷多虑了。不过便是个想挣钱想疯了的商贾而已。”
完全隐在阴影之中的侯仲皱了一下眉,全然是兄长的模样。
“你懂什么。真是会功夫的人,就算是察觉到咱们了也可以不说吧。再看看。”
见毅康已经越走越远,侯仲这才从黑暗里出来,准备融入到人群之中,神不知鬼不觉地跟上他。
李显撇了撇嘴,在与侯仲并肩而行的时候不服气地回道。
“那好,咱们打个赌。看他只是个满身铜臭的商人,还是深藏不漏。再过了那么一会儿可就回小慈楼了,他若还是没有毒发,侯仲兄,你就算输了。”
李显嘻嘻一笑,指了指正好在前面拐入到一个角落里去的毅康。侯仲压根就没有看他,只是冷冷斥了一句。
“无聊。”
一路行来,毅康好不容易捱到了小慈楼门前,此刻他已经是天旋地转,若不是有过人的意志力,大概果真就这么晕厥过去了。
“开门,我回来了。”
因为毅康背对着这跟踪的两人,自然是没让他们瞧见他的神情。可是被叫开门的小厮却着实被毅康吓了一跳。
“爷,您这是……”
小厮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毅康制止了。悄声在他耳边说道。
“进去说。”
与此同时,毅康又高声说了几句似乎是醉酒的胡话,明显是做戏给人看的。这小厮虽然不明白毅康的行为,却在他的提醒下,果真闷声不吭,一句话都不说了。
只不过已经快要到极限了的毅康刚和上店铺的门板,整个人就像烂泥一样瘫坐到了地上,怎么都扶不起来。
“爷,爷您这是怎么了……您……要不要小的去通报一声金老板啊。”
当初毅康到这里来当大掌柜的时候,大老板玉风就对他们千叮万嘱过,一定要照顾好这个面生的少年。现下见毅康面白如纸,似乎是在默默忍受着什么痛苦,小厮几乎都要急疯了。
毅康费力地睁开眼睛,只觉得小厮的影子在自己眼前乱晃。这才又不耐烦地闭上,挥了挥手道。
“你别管我,我有些醉了而已。给我取碗水来就行,去吧。”
说着,毅康便挣扎着要站起来。小厮上前去扶他,他也不让。因为在毅康看来,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