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一定是贼人。
那人的突然逃脱印证了毅康最不愿意看到的想法,他将手里的奏折随内,一个探步就抓到了那人的右肩。
柔若无骨,是他对这肩膀的第一个感觉。
是个女人?!
正在毅康恍惚的时候,那人的肩膀以一种不可思议地幅度抖了一下,便将他震开了。毅康诧异地看着抖得不受控制的右手,索性左手抽出随身短刀,一个起落便拦在了白衣人面前。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这女人竟然穿着一袭白衣,即便是被人抓到了也是一派轻松的模样,根本不见任何紧张神色。如果不是因为月光照出了这女人的影子,毅康还真以为她是个孤魂野鬼。
“是你?”
毅康愣了半晌,说不清楚自己再见到白术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只觉得现下心里空荡荡的,好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又猛烈地撞击在了一起,毅康有很多话想问,可是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可笑的是,白术恨他,恨得竟然还赠了一把魔剑给他,任他自生自灭。可是他并不恨白术,竟然还觉得白术做得一切情有可原。
虽然情有可原,却还远远没有达到可以理解的地步。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她和夭夭到底又是什么关系?
只要一想到夭夭,毅康就阵脚大乱。
至于白术,似乎早就猜到了今日会和毅康短兵相见。见他用的是短刀,冷冷一哼间,便大方抽出手中白绫,白绫前端缀有铃铛。几个回转,铃铛丁玲作响,毅康左躲右闪,眼睁睁地看着御书房的地板与廊柱被这平庸的铃铛给凿出了好几个洞来。
一长一短间,毅康因为进不了敌人的身,占尽下风。
“你来这里做什么?”
毅康咬牙切齿,一刀割向白绫。可恨这白绫竟然被白术注入了十成十的内力,光是用蛮力,根本就没办法割断他。无法,毅康只好又退了几步,默默做了个防守的状态。
白术见状,白绫忽然便软了下来,漂浮在她周围,真正将之衬托成了一个鬼魅。
“……你在躲我,更不敢用内力,为什么?”
毅康不答,不是他不想答,而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给一个原因的答案,未免太难。欺骗自己的话,他说不出口。欺骗她的话,他仿佛更说不出口。
白术沉默了半晌,忽然呵呵一笑,瞬间就将白绫给收了起来。前一刻还对着毅康张牙舞爪的铃铛在呜咽了一声之后便悄无声息地隐入白术袖中。除了御书房内那一声微弱的回响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证明它曾经来过,渴望着见到血腥。
“我知道了。你是怕用了内力,咱们这边硬碰硬,那边侍卫们就杀到了。”
白术的话语里,嘲讽意味明显。这样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这样一个为了能够剥夺掉她使用弱水剑的权利而不惜出卖感情的人,她还有什么好信的?
她不该信他。
她若不信他,好好地呆在无双会,那一天朝廷赶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在那一人一剑保护大家了。
她若不信他,她就不会弄得自己如此狼狈不堪。非要母亲牺牲了半生功力来退敌与保护走火入魔的她,而她自己则在鬼面堂的各种药材之中生不如死地活了三年!
她若不信他……她若不信他!
可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就算白术心里有个声音发疯了似地声讨着赫那拉毅康,到头来她还是对他下不了手。毅康微微一皱眉,觉着自己好像是闻到了一丝眼泪的味道,可是白术却将之理解为了被人戳破心事之后的不堪。
“侍卫一般都是一个时辰一换防。平常这里的守卫,是半个时辰一班。可是今天不一样,皇帝不在,他们就只是一个时辰一班。从我进来遇到那一批开始算起,咱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要离开,就趁现在,莫与我纠缠了。”
白术默默地听着这番话,心中的愤怒更甚。恨他的不知所谓,恨他的温柔多情,更恨他到了这般田地还用这该死的体贴去迷惑已经遍体鳞伤的她!就在她几乎发怒,再一次游走在发狂的边缘的时候,突然一个想法让她的心又回复平静。
白术,你不是说了么?改了名字以后,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只为当日无双会的幸存者们,今日离错宫的教众们活着么?
你不该被他所影响,千不该,万不该。
白术微微闭上了眼,一闪而过的金银灿烂便在她棕色的瞳孔里头消失了。站在毅康面前的,险些要发狂的白夭夭,可是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又变成了娇媚可人的白术。
毅康明明离真实仅仅只有一步之遥,却因为这个不一样的夜晚,不得不又开始走近新的迷宫。可是这一切,毅康并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一定会拼尽全力去阻止。
“好,既然兵部侍郎大人都已经把布防图说给我了,那么奴家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侍郎大人,依小女子看,您还是新配一把好剑吧,短刀,可不适合您。”
白术诡异一笑,突然便推开了御书房的门扉,一跃到了房顶。毅康叹了一口气,正打算今晚也先行撤退,无端端地声响却引来了正在周围巡逻的侍卫,毅康一愣,忍不住苦笑一声。
看样子,是那白术耍得小手段吧。
正在这么想着,弘翊便带头冲了进来。他拿着灯笼一跨进御书房便吓了一跳,怎么都没想到这个黑衣人竟然是毅康。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早就已经将门一关,带来的几个亲信只是来得